寻路

我从半坡上的一个死胡同折身回来，经过那几个老妇人时，站着在石头上撞腰的那个问我：是租房子还是找人？

不租房子也不找人。我说。

“那就是找道了！”她用下巴颏指了指小吃街出口的方向，接着说：“道在那儿，封着呢，别处没有。”

还真是个幽默的老妇人。

没有一点征兆，早上睁开眼在群里就看到小区被封的消息。一直以来自己还非议省城的防疫力度不大，这会子把自己封到家里，就不敢再说这种话。

早上做完核酸，在门口窥探了很久，想着还会像以前那样门口只有几个人把守，人一多自己能伺机潜混过去。可到了各个出口一看，人家是直接用彩钢板堵死了，必须出去的等检查人员盘问过后，才有三四个人推开其中的一扇把人放出去，然后重新堵死。不光路被堵死，值班人员里外加起来最少也有二十多人，要想混出去，堪比登天。

虽说是封控，小区里来来往往满是人，像是赶大集。突然被封，都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外面还有待见的人，单位上还有待办的工作，这一下计划全部被打乱，每个人都心焦气躁，总想门口会有回旋的余地，不时过来探探情况。

街上人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上演着一场抢菜大战。吃是人生存的首要条件，趁现在还有上街的自由，赶紧屯些生活必需品，为万一连楼也不让下做准备。

也买了点菜蔬回家，当然物价飙升，三块钱能买到的东西，现在涨到四块多，就连馒头，每个也涨了两毛钱，这些商家又得小发一笔。

想起手机快要没电，充电器在公司里，打电话给杠精，让他给我送过来，我在大门口等。

接了充电器，回来看了几回红楼梦，吃过中饭睡了一觉，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想了想，不踏实的原因是别人都在公司干活，自己在家玩，没有钱挣自然心里不踏实。起来穿上衣服，盘算着到各个出口瞧瞧情况，顺便再找找别处，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小路。

我所知道的这个小区出口有四个，疫情之后已经堵死两个，只留通往将军路的两个，下午这四个都转遍，看到只剩小吃街一条出口了，连北面这个也被堵死了。

东西北面这几处的地形我早已熟悉，知道再没有别的出口，只有南面没有去过，决定去探一探有没有希望绕出去。

走了两个胡同走到底都是一两家住户的大门洞，第三个胡同走到底有一个高高的坡，坡上几栋房子，爬上去，后面还是上坡，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小山，坡上还有几栋房子。又到了坡上，房子旁边有一个大铁门，当然也是铁将军把门，刚把头贴在门缝上，里面一个大狼狗狂吠着跑过来，吓得我赶紧离开。

顺着那几栋房子前面的路走上去，油漆路变成土路，接着又变窄变陡，一侧是一堵废弃的围墙，另一侧是一片坟地，走到底到了一个破旧的院落前，一个老头坐在那里乘凉。

问过才知道，再往前已没了路，下去除了我走过来的这条，还有一条就在他的房子旁边，有长长的石阶通下去，我就又回到了小区里。

被老妇人问，是我探寻的第四个胡同。旁边一起聊天的几个老妇人也附和着说：我们这土生土长的都出不去，你们能找到出去的道？！

言外之意就是别痴心妄想了，我们土著都没有办法的事，你一个外地人想能寻出条路来？

也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只有老老实实回家来，耐心等待解封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