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我国“应试教育”与素质教育的对立,反映了知识隐喻的对立。“应试教育”的知识隐喻——“知识百宝箱”说显然是同欧美国家20世纪20年代以前的纯客观知识论同出一辙的,但在我国教育领域目前仍然有它的市场。在这个问题上,可以重温一下杜威对于“传统教育”的批判:“传统的计划,本质上是来自上面的和来自外部的灌输……它所规定的教材、学习和行为的种种方法,不适合儿童的现有能力,两者之间差距极大。”罗杰斯也通过“教育政治学”的解读指出:“传统教育与人性中心教育处于某种尺度的两个极端”,并且描述了传统教育的主要特性,诸如“教师是知识的所有者,学生是接受这种知识的接受者”,“讲解是主要的传递手段”,“教师掌握权力,学生是从属者”,等等。尽管多年来我国的基础教育一直处在改革的声浪之中,但未能切中要害。
基础教育改革的核心环节在于课程改革,而课程改革的核心环节在于课堂教学的改革。我国的课堂教学面临着从“灌输中心教学”转型为“对话中心教学”的严峻课题,这是关系到实现素质教育改革的大方向的问题,容不得半点含糊。教学是怎样一种实践呢?教学原本就是形形色色的对话,拥有对话的性格。“所谓学习的实践,是建构教育内容之意义的同客体对话的实践,是析出自身和反思自身的自我内在的对话性实践。同时,是社会地建构这两种实践的同他人对话的实践。”因此,课堂教学的目标,无非就是通过第一种对话实践,同学科的主题所包含的观念、论点、问题密切交往的关系。这里所谓的“交往”是指“提示”和“接触”之意。“交往”表示学生与教材之间的能动的关联作用。这种关联表现为获得理解,归结为能动的认知过程所具备的实践与技能的获得。通过第二种对话实践,发展学习者自身的洞察力,形成认知过程中交互作用的知识、技能、洞察的结果,或是从事与这些成果协调的行为。通过第三种对话实践,在多种论点和思考的交互碰撞之中,发展学生对于所有观点,特别是不同于自己的观点的共鸣。倘若重视了共鸣性理解,就能够倾听某种问题的一切侧面,从而获得知识和真理。素质教育的课堂教学需要克服两种片面性:既不能无视儿童已有的知识体系与经验,单向地灌输知识;也不能走向轻视概念性知识、无视知识结构化的体验主义教育。
课堂教学本身是借助以语言为中心的媒介展开的,而在借助语言交流想法、展开论题的解读与质问的过程中,实际上已经包含了理解知识、探究知识、创造知识的要素。在这里,师生的语言活动在本质上是一种对话的过程。教师和学生之间的对话是课堂教学的大原则。因此,教师即便在朗读课文的时候,也要时时刻刻感受学生的反应,展开“对话式”的朗读;即便在“沉默”和“无言”的时候,也得借此集中学生的注意力。教师必须发挥作为对话功能的作用,教师的语言活动的本质就在于,即便采取了独白的形态,也是在跟学生对话。出色的课堂教学,从一方面看,是淋漓尽致地发挥教师的引导和支撑的作用;从另一方面看,又是淋漓尽致地展现学生自觉的、能动的活动。当教师的作用引发了学生的活动的时候,就产生了教与学的辩证法,可以说,教学也就成立了。在这里,教师的“问题”转化为学生的“问题”,而这种问题的解决正是“学习共同体”所追求的。从上述意义上说,课堂教学就是教师和学生之间展开的辩证的问答过程,从本质上说,具有对话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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