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心
收到李苗苗的喜帖时，刘云朝的大脑“轰”地一下，一片空白。请帖缓缓掉在了地上，李苗苗的笑容，甜美又刺眼。
我的初恋女孩，要结婚了。
01
刘云朝一直觉得，他最风光的日子，就是在高中时期。
一米八的大个，加上棱角分明的脸，一入学校便成了女生们的视觉中心。
李苗苗就是其中的一员。
那个时候的李苗苗看起来可真是寒酸，一米六，才八十斤不到，站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样子。
刘云朝当然是看也不看她。他只专注地在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中，投篮。
然后李苗苗还是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
那天打完球，一行人缓缓朝教室走去。突然一个女生的尖叫到“刘云朝小心！”他刚回头，就被一个凭空飞来的棒球打到了脸上。同时，一个女生在火速冲来的同时，从台阶上滚了下来。
他们一起去了医务室。那天他知道了女生的名字“李苗苗”。
李苗苗愧疚地说到：对不起……我……
刘云朝有点无语。李苗苗想救他，不过不仅没救到，还把自己摔伤了。
这么笨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他叹到。
李苗苗的舍命相救，让她成功地做了刘云朝的女朋友。
02
其实刘云朝也并不是很想谈恋爱，只是他想到，能有几个人会真正地为你挺身而出呢？虽然李苗苗也并没有实质上做到什么。不过，她很喜欢他啊。
这份爱，刘云朝收下了。
于是，从那以后，除了男厕所和男生宿舍，其他地方，只要有刘云朝在，就有李苗苗的影子。
每次李苗苗一出现，大家都笑刘云朝：“你的小影子又来了。”
刘云朝只是咧嘴一笑，继续打球。
中途休息时，李苗苗会给他递水，递纸巾，中午食堂帮他打饭，帮他做笔记，帮他洗球服……久而久之，大家不叫她小影子了，叫他“小仆人”。
李苗苗每次都甜甜地笑着，并不反驳什么。她的眼光，一直追随着他。哪怕一直这样，她也愿意。
可刘云朝却不愿意了。
03
刘云朝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邓再忠，是个典型的优生。他有时也会打球。有一天，他带来了一个女孩子。明眸皓齿，浅笑宜人，浑身闪着光。
大家都被那女孩迷住了。
邓再忠介绍到：婉心，我朋友，刚转来的。
刘云朝的目光投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开。婉心，连名字都这么美。
他看着李苗苗，皱了皱眉。
婉心和邓再忠站在一起时，他觉得很形象地解释了“天生一对”这个词。他开玩笑道：“婉心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邓再忠笑：“朋友。”
刘云朝也笑：“那太好了。”
“你小子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再说，婉心的要求很高的……”
可是刘云朝还是和李苗苗分手了。
他说：“我的目标是婉心，她是我的女神。”
李苗苗哭着说：“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可是那么喜欢你的啊……”
刘云朝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04
那以后的刘云朝，像是入了魔怔般，突然发奋图强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中了婉心的毒。”
邓再忠和婉心依旧亲密。一次统考后，刘云朝把成绩单甩在他面前，挑衅到：“怎么样？公平竞争吧！”
邓再忠拍拍他的肩：“行啊，你小子。不过你的影子可是无处不在啊。”
刘云朝知道他说的李苗苗。这些日子，李苗苗仍然跟着他，只不过都远远站着。
他越发觉得李苗苗无趣了，他愤怒地冲李苗苗吼道：“你有完没完？！烦死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
李苗苗果然再没出现过。不过他知道，她只不过是躲得更远了。
管她干什么呢，他想着，我可是要成为婉心身边的人。
而等他向婉心表白，他才知道，邓再忠和婉心，其实早就在一起了！
“再忠说，难得你学习的兴致这么好，索性也就不打扰你了……你是一个好男孩，……”
婉心之后说了什么，他都没听到。怎么来到操场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他也不知道。
李苗苗又出现了。她撑着伞，哭着跑过来，淋湿了一身。
刘云朝不想理她，他走多远，她就跟多远。刘云朝大吼一声：“滚开！我不想见到你！”可是李苗苗还是不走。
他只得飞身跑开了。
等他再回头，哪里还有李苗苗的影子。地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把伞。
05
从那天开始，刘云朝再也没见过李苗苗，她似乎真的滚出了他的世界。
没了斗志的刘云朝，只考上了一个普通的二本学校。
在大学校园里，刘云朝的第一个女朋友，婉君。和婉心一字之差，样貌性格，也差别不大。他喜欢她，因为她像婉心。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婉君有公主病。
她会因为他没给她买早餐，没给她买礼物，下雨天没给她送伞……而生气，冷战。每次都是他先低头，哄半天。而她，变本加厉。
最终他无法忍受，提出了分手。得知分手原因，女生冷笑到：“这些都做不到，还谈什么男朋友？谢谢你，再见！”
而他更纳闷啊！这些，他哪里会做呢？再说，以前不都是……
他突然就想起了李苗苗。
以前，这些不都是李苗苗为他做的吗？
邓再忠后来也和婉心和平分手了，他说：“人各有志，我祝福她。”
然后他又想到了李苗苗。李苗苗，会祝福他吗？
不会吧，毕竟，他从来没对她好过。
06
乏味的大学生活终于告一段落。刘云朝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并不是他的桃花不够，而是，他越来越受不了女生的要求。
“女人可真是不好伺候啊！”他叹到。
家人开始给他相亲，最终中意了一个小护士。
小个子，瘦瘦的。
有点像李苗苗。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很满意，因为她终于不像其他女生一样矫情又啰嗦。她从来不强求他为她做什么，也不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更不会要求他随叫随到。
刘云朝和小护士在一起了。
一次他不小心被电瓶车撞伤了腿，休息了一周。小护士熟练地给他上药换药，他龇牙咧嘴地叫疼，她正色到：“一个大男人，忍忍就好了。医院里那么多病人，比你严重的多了，也不见你这么嚎的。”
他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的一天。是李苗苗在的时候，年轻气盛的他，给人家打了一架，擦破了点皮，他满不在乎，而李苗苗却心疼得直掉眼泪。强拉着他去了医务室，还买糖来哄他。他又不是小孩子，她居然还给他买糖！
想到这里，他突然呵呵笑了，然后，眼眶有点湿润。
李苗苗啊……你……还好吗？
07
他开始疯了般想李苗苗。
打完球，她一边给他擦汗，一边给他扇风。她省钱给他买了一套球衣，他换一套，她洗一套。食堂的饭不够吃，她总说自己吃不下，分一大半给她。失恋那天下雨，她不顾自己淋湿，给他撑伞，而他还对她毫不留情地发脾气，其实那天，她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他陷入了回忆这个泥潭不能自拔。
他好想，见到李苗苗。
他觉得，他真的是疯了。
另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真的见到了李苗苗。
公司的周年庆，为了活跃气氛，有娱乐活动的环节，而李苗苗，作为特邀嘉宾，演奏了一首古筝名曲《渔舟唱晚》。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人群也逐渐隐去。在他面前，只有她——李苗苗。
随意挽了发髻，穿了一条湖蓝色裙子，化了淡妆，安静，从容，大气，优雅……
他感到有些眩晕。记忆中的李苗苗，和眼前的她，交错着，跳跃着，随着筝曲的结束，他才回过神来。
她并没有看到他，微微一笑，鞠躬下台。
他跟着她走出了大厅，他想开口叫住她，却又咽下了肚。突然感觉“李苗苗”这三个字很陌生，因为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叫过。
以前，他不用叫她，她就会出现。
而现在，他若不叫，她就不见了。
于是他终于开口：“李苗苗！”
那个背影停顿了几秒，惊愕中回了头。
08
刘云朝整个人都感觉喜滋滋的。
因为李苗苗还单身。
并且从未再谈过男朋友。
“如果是我造成的，我应该负责吧？”他给邓再忠打电话。
邓再忠沉默了很久，“别傻了。你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他挂了电话后，迫不及待地去了小护士上班的医院。他觉得有必要跟她当面说清楚。
路上他想好了措辞，对不起，你很好，一定会找到真正适合你的人……
然而他却看到她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士举止亲昵。她看到他后，略带尴尬地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就这样吧，我们……分开好了。”
没有负罪感，没有恼怒，却有着说不清的轻松。
他路过花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李苗苗说过，她最喜欢大红色的玫瑰花，像爱情，热烈。
那时，他还不屑地回应到“俗气。”
有一个想法，在他心里大声呼唤。
09
刘云朝以自己生日聚会为名，邀请了多个高中好友。当然，也邀请了李苗苗。
李苗苗居然提来了一个大蛋糕，并要他许生日愿望。大家玩笑到：“还是这么纯情可爱”。
刘云朝笑到了心底去。真好，她，还是她。
聚会上大家回忆着以前的青葱岁月，畅谈着未来的种种计划，其乐融融。
画风一转，刘云朝手捧一大束玫瑰，走到李苗苗面前，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说到：“苗苗，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以前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愿望就是，你能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朋友们都心照不宣得起哄，大喊“结婚吧！”“嫁给他！”
李苗苗却脸色微变，很快，她扶起刘云朝，笑着说：“你可真会开玩笑，以前的事我哪还记得，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大家都是朋友，就别取笑我啦……刘云朝，生日快乐！”她拥抱了一下他，对大家说到，“大家继续玩，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苗苗！”刘云朝追了出去。
“我……”他拉着她，一时语塞。他把玫瑰花递在她面前，“你以前说过，你喜欢……”
“都说是以前了，”李苗苗回头，“过去的事，回不来了。”
她看着花，摇摇头，“20岁买到10岁想要的玩具，还有什么意义呢？刘云朝，也许我比你自己都还要了解你，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那个喜欢你的我。”
她走了很久后，他还呆在原地。
然后他缓缓把花丢进了垃圾桶，蹲下身，心痛到不能呼吸。
你错了，李苗苗……我是真的，喜欢你。
10
收到李苗苗的请帖那天，太阳明明很刺眼。
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下起了雨。他麻木地走着，突然听见李苗苗在后面大喊：“刘云朝！”
他在雨中回过头。
然而早已没了人，在原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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