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老房子】
我的母亲和千千万万个母亲一样
总有理由说服你,留在故乡
总有藏着掖着的隐忍和你对峙
母亲就在这老房子里灌溉,施展老年
守着这根深蒂固
这一守,如同守着她的命
因为年久失修,老房子是在
父亲活着的时候就开始漏水了
老房子漏水的事情
陪母亲已有二十多年
这一漏注定了她的大半生要忙忙碌碌
这一漏终堵不住儿女的牵挂
却赌给我们一种生死由命
后来,离家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我总是担心这些无常的
这些沿着生活倾倒而下的
这些翻滚在心灵底层一路压抑着我的
会不会是惊雷,还是垮下来的轰鸣声
而击中我的那日日夜夜
也必然击中我那痛过已久的乡愁
母亲大部分时间不说话
老房子大部分时间在等着料峭春寒
可这雨水似乎要透析她疼痛的血
我只能奔跑在世界雨水的尽头
用自己不多的言语述说着告别
告别老房子已翻开的裂痕
可是我们不擅长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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