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把苏轼的《江城子已卯二十日夜记梦》翻出来背诵:“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是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背到这里忽然记不起来了,思索了会,对了,是“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念完,不禁心中一恸。
年少时背书如填鸭,直读的抑扬顿挫,欢欣鼓舞。成年后才读懂了其中的美好和凄楚,多了份哀恸与惘然。
多少当时只道寻常的小事,回过头来看都美的让人心颤,而你注定只能做时光另一头的看客,徒然伸手也触不到那些琥珀色的剪影。回忆如午后半梦时丝丝缕缕透窗而来的茶香,你只可品,却永远无法捉摸。
我站在日影里,看细密的齿梳慢慢穿过你如缎的长发,你梳的那么慢,慢的像是我们能走完这一生。你似觉察了什么,忽地转过了头。日光爬上你饱满的额角,勾勒你细细的眉,照亮那双我曾深深望进过无数次的澄澈的眼。
弗儿,吾妻,世人皆言我旷达疏放,唯卿知我青涩莽撞;世人皆称我为苏学士,唯卿唤吾少年郎。
世间无卿,徒剩客旅。
我无数次地站在这里,却永不能再靠近你一步。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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