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亲大姨给接生踩生的,我妹妹、弟弟是我后大姨给接生和踩生的。
踩生就是在北方地区,婴儿刚出生时,谁正巧无意中跨进门槛,听到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或者除了家人以外谁第一个见到新生婴儿,谁就是这个孩子的踩生人。
很多时候,如果是专业的接生婆,就不算是踩生的人,如果接生的人不是专业的或者不是专门请来的接生的人,她就算是踩生人。
这又涉及一个概念:接生婆。
现在的城里的人,80后应该不知道什么是接生婆,农村的人保守点说,00后应该也不知道什么是接生婆了。
接生婆就是帮助女人分娩的人,多数是年龄大的有经验的女人。就是现在的助产士、接生大夫或者护士。
当时,我们那个屯子很小,女人生小孩,没有一个去医院的,几乎也很少有人专门请专业的接生婆,多数是找屯子里比较有经验的女人给接生,更多的是找亲戚或者邻居的女人给接生。
我家和我大姨家隔壁,所以,我们家有三个孩子是大姨接生和踩生的(我是我亲大姨接生和踩生的,我妹妹、弟弟是我后大姨给接生和踩生的),大姨家也有两个孩子是我妈给接生和踩生的。
我们这里非常重视孩子的踩生人,大家都相信:孩子的性格会随踩生人。
我在这里不讨论是否有道理,只是说一下,我知道的一半以上的人确实像踩生人,至少包括我和我妹妹、我弟弟。
我亲大姨去世的时候我才一岁,所以,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但是,亲戚们都说我的性格非常像她。而我非常熟悉我妹妹和我后大姨,我不得不说,她俩真的挺像的。
我还记得我妈生我弟弟时,大姨接生和踩生的情形。
那年我5岁,早晨刚吃过早饭,我正在院子里玩儿,我妈挺着大肚子洗完碗,又开始热了猪食准备喂猪,她把满满一大盆猪食倒进猪食槽子,停在那里说了句:快叫你爹,我肚子疼了。我使劲儿喊爹,爹从屋里奔出来,慢慢搀扶妈进了屋子,我也跟了进去,妈躺在炕上,手捂住肚子,说:“要生了!”
我爹马上跟我说:“快去叫你大姨!”
我飞快地跑去,刚进大姨家的院子,就迫不及待扯着嗓子喊:“大姨大姨!我妈肚子疼,让你过去!”
大姨也正在喂猪,马上用净水洗沾满猪食的手,快速擦手,边往我家走边笑着对我说:“你一会儿就又有个小弟弟了!”(大姨能从孕妇肚子的形状及走路姿态看出来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在家的院子里等着,那时候没有时间概念,也就是吃五口饭的功夫,听见屋里一声孩子的响亮的哭声,弟弟生下来了!
不一会儿,大姨出来了,又是边擦手边对我和妹妹笑着说:“进屋看看吧,又是一个带把的小小子!”
弟弟顺利降生,大姨连一口水也没喝,更没有任何报酬,父母可能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大姨自己却和我们家人一样的高兴。
因为大姨有点文化,干活有干脆利索,能说会道,情商很高,知道如何与各种人打交道,更主要的是还很有办法和主见,是屯子里两个阿庆嫂之一,因此,很多人家的女人生孩子,都乐意请她接生,也自然而然就认为她是踩生人,希望孩子也具有她的优点。
有不少人希望她当个专业的接生婆,但是大姨一百个不同意,一是那样就会有很多其他屯子里的人请她去接生,那样太累,看到女人生孩子痛苦的样子,她备受折磨,有时候接生完,沾的衣服很多血。二是她也愿意为很多人踩生,愿意很多人像她一样能干活和会说话。
农村人都知道也相信踩生人的重要性,所以,有经验的人家就希望哪类人、哪些人甚至哪个人给自家孩子踩生,但前提是踩生的人不能事先知道生孩子的事儿,否则就不灵验了。
任何事物都有相反的一面,即有经验的人家也不希望哪类人、哪些人甚至哪个人给自家孩子踩生,所以,就派专人在大门口,若看见不希望的人要来家里,就千方百计地不让进屋,也难免遇见小心眼儿的人,后来知道真相而不高兴甚至翻脸的。
如果希望的人正好路过就想方设法地请进屋,甚至骗进屋,或者找借口去请过来。我们屯子里学习好的学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过踩生人的有好几例,我就因此也被当过两回。
记得有一年,我们都长大了,过年在大姨家吃饭,又说到这个话题,大家就掐手指头算一下这个屯子到底有多少人是大姨给踩生的,结果没有准确数字,但是至少有三巴掌:大于等于15人,这也是积德行善记阴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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