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被撕碎的骄傲
习惯总是很可怕的东西。徐竹习惯了林寂默默地时候站在她身后,无论在哪即使用回头,她也知道林寂就在那里,这让她心安。
徐竹发现自己见不到林寂了,这让她很焦躁。
徐竹让自己尽量不去想他,念之越深,爱之越深,最后欲罢不能。这会击溃她本就不多的耐性。当然,徐竹现在已经开始没有心思安稳的听课了,手中握着的笔未曾停歇过,不知不觉已将他的名字反反复复写了无数遍。虽然找到林寂对徐竹来说是件比上学容易很多的事,却仍旧平复不了此刻内心的躁动。
徐竹知道林寂最近经常出现在桃巷。
对,只是经常。
论景色来说,桃巷着实是个恋爱的好地方,这里有风,有雨,有摩天轮,有鸳鸯湖,还有常开不败的桃花。暖风吹走了林寂身上的风尘,阳光留在他灰色的衬衫上显得有些明媚。
他捡了一家早餐铺子坐下,一脚搭在凳子上吆喝:“老板,一碗豆浆,两根油条!”
这一声喊去,周围的人都闻声向他看去。
林寂叼着半根烟头,一只手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指随意的扯了扯敞开大半的衣领,眉头微动。他很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这种看起来有些痞的样子显得很做作。但是自己这么想却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看。
这里是中型的早餐铺,从材料到菜色经过层层塞选早已摒弃了那种油腻而没有营养的俗物。这让他从走进店铺的那一刻开始便备受关注,尤其是他嘴里叼着的半根香烟,更是引得他身边的座位空出了一大圈。
他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眼神有些呆滞。服务员小姐忍不住走上前去提醒一番:“先生,这边是禁烟区,如果您需要,请到吸...“
林寂自然而然的忽略了服务生的声音。他看了看表,有些愤怒。”啪“的一声将烟盒拍在桌子上说道:”你迟到了五分零二十一秒。“
”先生...“那服务生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走过来。男子对着他的耳畔低语了几句,愣了下之后就此离开。
男子坐在林寂的对面,用纸巾擦了擦手掌,慢条斯理的向着桌面的盒子探出手指。刚碰到烟盒,便被林寂一巴掌拍了回去。
“你说过的事情呢?”
男子一笑,“放心,他们嘴巴严实着呢。那丫头不会知道的。”
对面的男子名叫徐斌,是林寂现在名义上的父亲。林寂担心徐竹,徐斌是知道的,便顺着话题避重就轻的闲扯。
但是林寂并没有这个心情:“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徐斌打开烟盒,放在鼻间嗅了嗅。点头说,“在周庄。”
“谢谢叔叔。”林寂收了收衣领准备离开。
“阿寂…”
他转过身:“还有什么事吗?”
“我说,怎么还这么外道?你差不多也该叫…”
林寂笑了一下,说,“谢谢您。叔叔。”
徐竹不知道,当林寂不是林寂的时候,自己还是不是自己。
所以,当她“路过”自己常去的早餐铺子的时候,看到了父亲从粥铺里出来。徐斌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这个时间对徐竹来说不算长,也不至于联系到徐斌是否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徐竹不讨厌这样,至少徐斌不会经常拉她去上女孩子必须学会的文化素养教育课。虽然徐斌经常会在徐竹面前说起林寂如何如何的好,要如何如何向他看齐,但是徐竹从来都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路要走。
是的,每个人都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徐竹选择的,便是现在这一条。于是,当她看到了那抹与父亲背道而驰的白色身影,便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沿路走过的是一条小径,一条只有林寂和徐竹知道的小径。多年未曾再走,石板上的青苔混杂着光影与尘埃散乱在每个角落,偶尔能够隔墙听到一些细碎言语,停泊在空气中,被风吹走。偶尔有银蝶路过,停留在林寂的肩膀上,逆光看去,原来那般耀眼。
林寂的头发早已没有了固定的形状,衬衫脏乱的挂在身上,背后还带着一道明显破裂的痕迹,大概是在撕打时弄坏的。他终于走到镇里最大的伯乐树下停住,他向着载满繁华的伯乐树抬头望去,掩不住的雅致从身体里透出来。回首,灿然一笑,明媚了一地阳光。
徐竹从未见过林寂这样笑过。她皱了皱眉,伴随着她的不安便在这瞬间得以应验了。
徐竹看到一条熟悉的裙子。女孩轻轻迈动脚步,青花从她的脚踝蔓延而上,绸面的长裙轻裹着她纤柔的身躯,如鲜花般凝滞在她的身上,淡雅而高贵。她手中握着的两根藤条上坠着一个纸质的袋子。她将袋子交给林寂,微笑着说起话来。
徐竹记得这个件裙子,那是她十四岁生日时林寂送她的礼物。那时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同龄的男孩总会有些不一样的幻想。于是因为和林寂吵了几句嘴,便把林寂送给她的礼物丢到了楼下的花园里。事后,她在花园里寻了几个晚上,却再找不见那衫长裙。
衣服穿在女孩身上已经有些褪色,但仍旧很干净。徐竹记得这个女孩,她叫顾宁白,是学校的校花。她不会和同一个女生穿同一件衣服,不会和同一个男生牵第二次手,至于林寂除外。
但是,林寂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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