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知道今天可以实现我的许久以来的梦想――要去定边的腹地了;去山区看看,去看看荞麦,看看窑洞的时候,兴奋是什么样子只有我知道了!
我和被我私下唤做小丫头的那个同事说好了,今天去她的家。
01.在路上
好天气在午后的三、四点钟成了我的灾难。刚走出处酒店不远,汗已经上了我的额头;只背了一个小挎包却也嫌是累赘。出酒店侧门是明珠街,走到东头是长城街;无数次地走过这条路,但这是第一次走这条路的目的地唯一不同。准确的说,只知道一个大致的方向和模糊的地名。太阳很毒,街上少有的几个行人脚步匆匆;我还匆不起来,想找一家水果店,不是水果不全就是品种不是我想的。我来回在长城街上穿行,我的这一回的执着越来越让我没信心,到最后所幸连前头的几家店都不如了。热得我没了意志,失礼我是不允许自己的,但要圆满是可不了心了,最后只能是那样了。
等我可以大踏步的走了,前途出现了茫然:第一,不知道往目的地的公交车怎么坐;第二,想打的去,有两辆不知道路如何走。在这们的灼人的阳光下,心情有些急躁,好容易一辆的愿去,却从我的口音听出了商机。我就不信,我找不到,这种时候,几年多没有的倔劲上来了;坐公交还可以赏风景,况且时间还早。脑中第一个出现的是集镇,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到集镇再说。那个不太漂亮的售票员在一脸的嘲笑中将我甩到了集镇上,紧接着飞驰而去,尘土立即在我的脚下升腾,等我从土雾中钻出来彻底迷茫了。街道不宽,车却很多,又极其忙,全在飞奔;这是一个只有尘土为主的世界,可怜我打着啫喱膏头发早没了形,可怜我洁白的衬衫恣意地被飞尘戏弄。在这样的世界中,在集镇的上的所有行人中,在这样的烈日中,我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哪儿才是我要的方向的人。我不想求助那个员工,你的把盘我做主,我就不信了。
在尘土翩翩起舞的集镇的舞台,我是最靓的主角;一会儿急切地走,一会儿在和路边的人交谈。终于,我的救世主出现了,一位抱着孩子的中年男子指点我:坐砖井――靖边的车,到澎滩桥下车,不要过桥……来,来,这一辆就行!当我坐在去吴旗的长途车上心情归于平复,也想起我的书桌上的地图——澎滩是拐点。经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行驶,又被拉过了头,那位售票员问我“没来过?”当我返回来站在澎滩桥头四周一望,我的目的地已再明确不过了,路是唯一的。不一会我又明白了一条,不通车。不远处是一家洗车加水店,问问看我的这种情况有没有办法。店主是一个不到三十的人,话语明了单间,二十,我送你!我更没二话:开路。
这是一条纯土路,摩托车在凹凸中寻找平坦处走,如鱼如蛇,速度又快;我的兴奋又上来了:颠簸令人忘了刚才的迷茫,风景又令人向往前方。路的两旁大多是荒草地,远处这一片那一片象是花,粉中带红,红中有粉;问之,答曰:是荞麦。这是荞麦!尽管我有空前想象她的样子,但我至少知道这不过是一料庄稼啊!看来,任何想象都是蹩脚,可笑的!庄稼也可以很美,人就不可以浪漫如我的今天吗!路的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峁,山峁的中间被开出一条路,山峁的上面是白的云和蓝的天。此时能涌上来的词只有:宽广、辽阔、一望无际……目光不够用了!摩托车在喘息着,我却在兴奋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比我想象的要好,要美,要完满。而后面的那些美更是比肩接踵地扑面而来……
当摩托车在村口的透着召示政府之恩泽的铁彩门下站定之后,我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小丫头一袭白衣;手捧个盆正缓步走下村前的小坡好象要拐向自己的家,突然发现村口来了外人;一回首,就定格在午后小村的四五点的阳光中了。倘若我是过路人,眼前会一亮:好俊俏的一个村姑!这应该算是小村留给我的第一道风景了。
02.小村
这是一个不同于我故乡的小村子,建在一个坡的偏上的地方;小而时代感强烈,外力的影子多些,少了些许自由和蓝天白云下的随和,于是美被破坏了。好象前几天这里刚下过一场大雨,路的较低的一边因为雨水的冲力拉出一道渠来,这自然力量让人感到隐隐的有些怕。小丫头的家在村口,是独立的一户,背东面西,房前一片开阔地,下了这一片开阔地就是通往外界的路。此时的阳光斜照她家新居的墙上泛出灼眼的光。对面,穿过路就是庄稼地,站在这儿便是胸中有丘壑了。这儿应该说是风水不错。
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一条街将这百十户人家一分为二。(这条街道在我回到县城的第二天再次想到它时,我突然觉得它更象一条从山沟那头猛然跃出的龙;龙头是村口,也是龙口。灵动异常,戛然而止。)村前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的对面是村两委会办公室;其中专门有一间房是“农家书屋”。这是阳光普照的结果。迎街的墙面是清一色的淡粉,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又不能说得很清楚;有两墙壁分别是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和一迎客松。
这样的现代外壳下的村子,不是我想象的。她湮没了纯朴,腰折了个性,刻意和人工的成份太重;她承担的表演角色戏太多。这是我真实的想法,但这种浪漫的想法绞杀了文明的河流和历史前行的脚步。这是我思想的狭隘,我的审美难道始于原始!我一直标旁于自已的宽容如海的思想,却怎的在这里、在这一刻有了瞬间的停顿。我应该检讨和反省。
让我祝福这远离尘嚣、不染市侩的小村再现代些,离文明之光再切近一些。
我没有深入到村子里,我的浅显和简陋已经出现;不能再说了。
我分明地看见了影影绰绰窑洞的样子,我的追求啊,我终于能与你面对面而谈;你不要说,只听我的对你的倾诉!
03.窑洞人家
知道窑洞是在电影电视上,看见窑洞是在来来回回多少次的西安陕北陕北西安的路上,曾盼着车子能停停;能走近窑洞,更能走进窑洞。在陕北的日子在一天一天增加,也是在一天一天地减少,而想和窑洞作一次亲蜜接触的想法在与日俱增。
当窑洞真真切切地就在我的眼前时我却没有急着走进她,欣赏,就象欣赏一个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孩。
我是在看荞麦的路上看见的窑洞,共有三处;有两处被废弃了,一处是小丫头爷爷奶奶的家。
看定边村庄和窑洞去走过了那个与我的故乡一样的场之后,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舒缓而一起一伏的沟。这是一条没有种任何庄稼的山沟,在沟底每隔十米许会出现一个砖砌的园台,作井状;小丫头告诉我说那是窖,是储水用的,也许可以用来积水或饮用或灌溉。水在这里就是生命的源泉啊?沟的阴面阳面都是一些野草,包括沟底;沟底的野草绿的有几分油气,那是底洼处得水多的缘故。草长得很娇小,不水灵;水灵全被小丫头占了。
不怎么费力 爬上了沟,紧接着就要下另一个沟。沟下出现了一个窑洞人家;这是一个半弃的窑洞。面南背北,一排五洞窑,将一沟的阳光抱在她的怀中;此时,是山里的下午六点钟左右;到了这儿我发现,时间这一慨念好象于山中的岁月不适合,她似乎拥有充分的自由并能操之在手。
再走下一个不足三尺宽的缓坡,一个窑洞人家,也就是我今晚的要下榻的窑洞,小丫头的爷爷的家就出现在眼前了。
提起一个木栅栏,把它倚在一边的土畔上,就进了标标准准的陕北农村的窑洞人家的院子。干干净净的一处院子,左手是一个马圈;一匹黑色的不太高大但却精灵的马在埋头吃料,一股草的在马体内走了一遭的味儿从马圈那个小木门中散出来正送在刚进院我的鼻中;我熟悉这一种味,从小睡在饲养室爷爷热坑上的我,于这味有一种久违了亲切感。三洞连体窑在我的正面,青砖告诉了这窑的岁月沧桑:过年的对联仅剩下一边,发白的纸中透出昔日的红。窗棂是曾涂过黑漆的,当初涂得厚了,被风和雨一吹,斑斑驳驳了。一挂显厚的粗布门帘把窑洞的门捂出了神秘感。窑洞的顶长着衰草现在都死了,在夕阳坦然地立着,一股青烟把一抹最的余辉染晕了,薰醉了。一只羊儿,白茸茸的站在窑顶,不吃草了,抬头专注地看我。
我站在院中,一个转身,俨然是一个院中主人了,要拥有我今生的第一个窑洞之夜了;只须我手一掀那挂门帘,我就走进了长久以来梦中的窑洞了……
时在二0一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夜
看定边村庄和窑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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