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作为留守妇女儿童，我们是一边忍隐，一边崩溃

孩子，作为留守妇女儿童，我们是一边忍隐，一边崩溃

文／封小凤

前天好冷，室外零下几度吧。十一岁的大儿子下午二点半要在师院进行小升初考试，傍晚五点钟结束。因为路途较远，中午我带着两岁的小儿子直接从培训班接他去考场，没有回家休息，在师院外面简单地解决了午餐，然后，大儿子去考试，我同二岁多的小儿子就在寒风中瑟缩成片树叶，偏偏孩子还蛮活跃，一会嚷嚷着追小狗，一会嚷嚷着要吃糖，一会又要跑去升旗台玩耍，一会儿拿跟棍子学着小区门前的栏杆，反复开门关门……一个下午各种折腾，天好像越来越冷，时间却仿佛比平时走得更慢些。好不容易挨到孩子考完出来，我发现自己双腿都冻木了，而小儿子的脸也冻僵了。

老大走出来，拿一双眼睛盯着我们，不相信地说：你们就这样在外面等了三四个小时？我说是啊。紧接他又爆出一句：你们真能忍，要是我，会直接崩溃。我被儿子的话戳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往事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迅即回放到我的脑海。孩子，你一定不会知道，作为留守妇女儿童的我们，一直都是一边隐忍，一边崩溃……

一

生下老二那一年，老大刚好读三年级。老二嗷嗷待哺，老大周旋在各种培训班里。老公远在外地，一家子人的吃喝拉撒都得我一个人周旋。家婆年纪大了，远在北方，不习惯我们南方的生活习惯，什么也帮不到我，因为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骨子里也从来没有请保姆的想法，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咬紧牙关坚持。

那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周末，一到周末，就是一场迁徙的大战争。早上六点多起床，烧好开水，做好早餐，把装好的开水，奶瓶，奶粉，凉开水，婴儿被分别放进婴儿车里，三母子准备妥帖后，向公交车站出发，大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到达培训地点，上午培训语文数学，中午在培训地点吃份快餐，下午换一个场地，接着培训跆拳道。

刚开始去培训时，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认识。孩子拉屎拉尿换个尿不湿都没有地方洗屁股，就那么擦拭几下，粘在孩子屁股上的东东，一天就那么样用尿不湿捂着。自己要上厕所那真是如临大敌啊，一边手抱着娃，一边手解放过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解决人拉撒问题，那种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体味不到的。但是，简单重复着这样简单的周末也还算一个圆满结局，偏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总是在你完全没有任何心里准备下悄然发生……

那天，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带着一堆婴儿用品，推着婴儿车，往培训中心出发，到站下车的时候，儿子说他书包没有拿。等我们回过神来，再想去车上拿回来时，公交车已经绝尘而去，徒留下一缕青烟。怎么办呢？!幸好刹那间记住了车牌号，只好先送大的过转盘那个没有红绿灯的马路，让他安心去上课，自己带着小的在刚才那个地方等，一辆一辆地等，一辆一辆的上去看，祈祷那个好心的司机能够跟别的公交车碰面时，顺便把书包给稍回来，可是，一辆一辆的查找，每每怀着希望上车，又失望地下来，自己都怀疑自己怎么那么有耐性，或许小的烦躁了这样简单的等待，在怀里哭个不停。我也快要崩溃的时候，终于发现，我们早上坐过的公交车回来了，心里窃喜，飞奔上车，如获至宝地抓住书包，那种感觉，真是喜极而泣啊。

然而，这种丢书包的事情，在一个月后，又重复上演了一次，这一次是上完课后，一下车，孩子说，他的眼镜，书，跆拳道服全部落在车上，我愤怒地一回眸，车子刚好扬长而去，因为着急责怪孩子，连车牌号都没记上，那副远视眼镜是刚刚花了四千多元配的矫正眼镜，横过马路，只好在对面等车子回来，记得当是天将要黑，雨中夹杂着雪丝飘落，我抱着小的，心情跌至冰谷，真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在这样一个雨雪交加的傍晚，我的坚持依然没能等到那个书包，估计被人顺手拿走了吧。

小儿子满一周岁的时候，刚好是星期天。那天不但要跆拳道考级，还要英语考试。所以让亲戚们提前在周五给他庆祝了一下。

等孩子真正生日的那天，发生的事情，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吧。

早上七点，送孩子去就读的学校英语比赛，打道回府给小儿子拿奶粉奶瓶尿不湿等杂物。没想到，突然下起狂风暴雨，雷声轰鸣，因为要送儿子去考级，我必须冒雨赶去他就读的学校，没有办法，只好在推着的婴儿车上系一把伞，然后我在后面打一把伞，因为雨太大，我全身很快湿透，小儿子因为哄哄的雷声，一路哭过不停，我推着婴儿车在雨里狂奔，感觉脚下的路从来都没有这么长，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感觉儿子的哭声像钻子一样钻我的心脏……平时十七分钟的路程，却折腾了二十多分钟，到达学校的时候，儿子停止了哭声，我上前一看，原来是睡着了，估计是哭累了，也许是吓着了，我已经没有时间顾及这些，赶快带大的坐车去跆拳道馆，等待考试。那一个下午，再补早上的语文数学，一天时间，我们两个的衣服总算腻干了。

很庆幸的是，这次淋雨，小的并没有马上生病。而是在一个月后，两兄弟先后病倒了。大的连续高烧一个星期，每一天夜里，我都要隔两个小时给他量体温，给他物理降温：用酒精擦拭，用蛋清擦背，半夜强行给他喂药。

大的痊愈之后，小的开始发烧，39度3，怎么吃药都不退烧，退烧药也不敢给他吃很多，只好整夜坐着，把他抱在怀里，用冰箱里冻过的毛巾，分别敷在他的颈动脉上，这样重复几天，我发现自己真的快要崩溃，周末送大的去培训班时，在公交车下来的一瞬间，我感觉我会倒地，全身虚脱般颤抖，我极力控制自己，必须忍着，不能倒下……

今天，十一岁的儿子的一番话，突然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不论曾经多么忍隐，多么想要崩溃。我庆幸自己，树立了为母则刚的形象，把所有的困难踩在脚下，为孩子们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我是一边忍隠，一边崩溃，一边幸福。再苦再累，也不后悔多要了一条生命，那是多少金钱都买不来的真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