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窝在家里看电影,从清晨看到日落,爱情、悬疑、奇幻、剧情片挨个看了个遍,晚饭过后本打算再找一部,却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想是脑子里装进太多情节,拒绝再接纳了,可又实在没事做,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翻翻寂静的手机,还是选择电视,这次看些轻松的,于是,我点开《非诚勿扰》。
这些相亲节目里的男男女女,一个个光鲜亮丽,条件优越得令人发指,三十大几的单身汉高富帅,刚一出场就迷倒众生,CVR里介绍他人缘儿好,工作好,生活富足,最重要的是他经常周游列国,跳伞、滑翔,什么刺激玩什么。我就纳闷了,他去过那么些地方,遇见那么些人,谈过5场恋爱,竟然娶不到一个老婆。我只能说他太挑剔,太挑剔了。高富帅最终遗憾地独自下台。
这让我想起去年冬天,我遇到的一次相亲。
那天是腊八,我去超市买几个柚子拿回家,老妈自从得了糖尿病,水果只吃柚子。3公里的路程,我开的很慢,刚下过雪的公路,有点滑。路面在几个月前拓宽了一倍,平坦的大路视野开阔,人和车行在路上无比欢快。路两旁是整齐的杨树,到了春天,庞大的树枝延伸到对面去,两边一拉手,头顶的蔚蓝天空便被遮得严严实实。有时,树叶间藏满叽叽喳喳的麻雀,按一下喇叭,惊飞一群。
进村后,两旁的树变成橘色的水泥栅栏,一根根整齐地杵在那儿,相似的路口,相似的围墙,经常使我找不准转弯的路口。
牧羊犬黑狼老远就跑来迎接,老妈正在扫院子,见我回来忙敞开大门。随后就是黑狼的一个前扑,一个后仰,再一个上窜下跳,成功地弄脏了我的白裤子。屋子正中的茶几上居然还摆放着果盘,装有苹果、糖块和瓜子。
“妈呀!你女儿头一次受到如此热情的款待,真是受宠若惊”说着,我拖鞋上炕暖脚。
“有客人要来。”老妈神秘地笑着说。
“谁呀?”火炕太热乎了,我真想拿床棉被睡上一觉。
“咱家一远房亲戚,我给他介绍个对象,刚刚领着姑娘出去啦!”这老太太,介绍对象成瘾,用她的话说是“积德”。
正说着,院子里的黑狼嗷嗷了两声,一男一女两个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
“呀!小樱回来啦?”老妈反应飞快地招呼着:“快坐炕上,来,吃苹果”。
小樱个子不高,长得倒是标致,双眼薄皮、白净的脸蛋,马尾辫上扎着一朵廉价的头花。只见她一屁股坐在炕上,伸手就去拿苹果,忽见坐在炕里的我,又把手缩了回去,瞅我妈一眼,羞涩地笑了。
“没事,不用怕,这是我家你姐。”听我妈这样说,她才又拿起苹果,大口大口地啃起来。
我妈又介绍那个男的,让我称呼他为表哥。
我们互相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我继续烙着热炕,玩手机,时不时偷听表哥和我妈的闲聊,再偷瞟几眼小樱。
“咋样?她听不听你的话?”只听我妈问。
“嗯!听话,她刚才出门就拉住了我的手。”表哥满意地使劲点头,同时用极其稀罕的目光瞅着小樱。
“是吧!小樱可听话了。她妈对你还满意?”
“嗯!要一万彩礼。”
“这些年,你在北方淘金,娶小樱还是绰绰有余的,要一万你就给一万,她妈就小樱这一个姑娘,也不容易。”
“嗯!”
这时,小樱已经把一整个苹果吃光,又接着吃起糖来,还时不时地冲着表哥笑。
“刚才,有只大黑狗,害怕了!”小樱吃着,说着。
“害怕啦?不怕,这回你有男人了,让他保护你。”我暗笑老妈,倒是挺会劝,连傻子也能劝。
“大姨,我打算领她回家过年,让我爸妈看看”表哥说。
“行。过完年,你还去北边淘金?”
“要是结婚的话,我就不去了,带着她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包点地种。”表哥心满意足地憧憬着他和傻子小樱幸福的未来。
这样清晰思路的表哥,为啥愿意娶一个傻姑娘做老婆,我实在想不通,送走他们后,我急急地问我妈:究竟咋回事?
表哥家境不好,父母体弱多病,没念几年书就下来务农。在他十八岁时,听说黑龙江北部有个地方招聘淘金工,运气好能赚几十万,表哥就去了,这一去就是二十年,谁也不知他到底赚没赚到几十万,连他父母都不知。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找个老婆,生个孩子,对女方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是处女,能过日子就行。
当我妈小心翼翼地透露小樱的情况时,表哥竟然同意见面,难道只因自己年龄大,就放低标准了?
小樱只有7、8岁孩子的智商,据说是小时候发高烧造成的,小樱的母亲带着她改嫁三次,终不能给小樱一个幸福的生活,这才动了给女儿找个好人家的心。
小樱今年18,照表哥小了整整20岁。也许,在38岁大叔眼中,18岁的姑娘还真是一朵花儿。无论怎样,表哥和小樱凑成一对姻缘,彼此喜欢,相依取暖,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
过春节时,我回家,却听老妈说,表哥和小樱吹了,原因是表哥回到老家,发觉种地没希望,打算过完年再去淘金,带着小樱一起走,被小樱的妈妈断然拒绝,说不能让女儿离开她视线之外的地方。
春节过后,漫长的冬季也随之结束,又长了一岁的表哥,再次踏上他的淘金之路,他还会再回来娶老婆吗?谁知道呢!
今年的隆冬格外地冷,大雪小雪一场接着一场,前几天我回家,听老妈念叨一句,淘金的那小子他爸病了,他都不肯拿出钱来,还憋着准备娶老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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