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 ,今晚你必须去医院。”
“小事,不必担心,我是大人!”
“你今晚不去医院,我就不回家,耗着吧!”
“emm.....那你等等我。。。”
一. 七点
“你在哪儿,我处理完了。”
“老地方,快点!少讲话!”
“凶什么,一个小孩子这么凶干嘛!”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流,车里氛围吊诡。她试图打破这种异样,扯着已经发炎的嗓子,靠近身边的学生,故作镇定地拉开话题——
“你知道吗。。。”
“别讲话,闭嘴!”
“唔。。。好。。。”
驾驶位的学生家长露出一丝强忍的笑——她在反光镜里看得真切。
一颗润喉糖气势凌厉地塞进她的嘴里,仓促又优雅。气氛毫无好转。
二. 八点
“医生,急诊!”
“怎么了?什么情况?”
“她!她讲不出话!”
“只有这样吗?”
医生狐疑的目光扫在了她身上,急速地问:“发烧么,有并发症么,咳嗽么?”
“emm.....都没有,只是喉咙疼。”
“那挂什么急诊,来急诊的都是重症患者,你看看走廊里这些病人!算了,缴费去吧。”
学生气鼓鼓地看了医生一眼,扯着她的衣袖,奔往下一处。
那瞬间,她觉得自己才是学生。
三. 九点
“你别怕,扎针而已,很快就好了。”
“你别看,勇敢一点,乖啦。”
她整个人都在沁冷汗,骨髓里都是森寒。从小就晕针,以至于她宁可吃一吨药,都不愿意打一针。上次晕针是在高考体检,试图逃跑,却被教导主任全校广播通知给揪回来了。晕针这事儿一直是她小心翼翼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而今却被赤裸裸地摊在阳光下,还是被学生家长注视,这种感觉如同被公开处刑。
焦虑,恓惶,畏惧。她的呼吸开始浑浊凝重。
猝不及防,学生抱住了她。
电光火石又天崩地裂,她如同被灌入水泥一般,浑身僵直,肢体无处安放。震惊多于恐惧,一秒如同万年。医院走廊昏黄的灯光,让她看清了 学生的脸——稚气又成熟。
四. 十点
“你这个没有什么大碍,常规炎症而已。”
“好好,谢谢医生。”
“我说了无碍吧,你非要。。。”
“你闭嘴,少讲话!”
前来接她的朋友在一旁窃笑,口罩都遮不住的笑意。
她算是明白了,这么多年来恪守的教师形象,崩于今晚的医院。
学生笑靥如花,拉着妈妈的手回家,不忘回头叮嘱——你要是不按时吃药,你就做好准备!
天色墨黑,她看着学生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真是奇怪,现在学生都这么犀利直白了么?
五. 夜
夜已深,她借着银白的月光端详着指尖抽血的针眼,心中感受怪异得很。生平第一次挂急诊,居然是被学生“胁迫”的。许久没有真正笑过的她,淡然一笑。
天将亮。
学生的消息蹦到了她的屏幕上,说——好好休息,今天不准工作。未来三年好好教我。
天已明。
PS:谨以此文,记录那个昏昏沉沉的夜,亦感谢CQX与她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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