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铁路

      曾经，总想离家万里，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如今，却又庆幸，家就在身旁。

      曾经，很喜欢站在月台上，听汽笛的鸣叫，也爱在列车里感受车轮与铁轨的碰撞。而今，车站人群的嘈杂声已盖过汽笛声，列车里感受到的也只是摩肩接踵的呼吸声。

      春运的人次逐年增加，今年更甚，已达三十亿人次。不敢去想，那一条条瘦长的铁路，怎样把这样庞大的人群送回家；也不敢去想，用几张窄窄的车票才能将那远方的游子寄回故乡的怀抱。

      手中擎着一张火车票，竟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雄赳赳气昂昂地塞进那早已拥挤不堪的铁路。总想回顾那列车呼啸而去自己因不舍离别而泪如雨下的画面，可是，充斥双目的尽是黑压压的人群和匆匆的脚步声。

      有意避开千千万万的身影，买了清早的车票。

      时间真是实在，车票转眼已从我的手中溜进了车站，连褪色的机会都不曾给予。也罢，自由它去。终于如愿，暂时避开了拥挤的人流，我们静静地走在只有脚步声和凌晨的车站。远远瞥到列车蜷缩在铁轨上的模糊的身影，我们的脚步声有意开始蹒跚，怕是沾染了列车的寒气吧！

      朋友上了车，我不敢犹豫，道句珍重，便躲进了车下的黎明。肃杀的寒风挤进我每一寸肌肤，也挤进了列车的每一缕缝隙。

      又是时间，敦促着列车始发。长长的列车不安地扭动着身躯，滚动起身下的铁轨，只给黎明留下那欲断而不绝的声声长叹。

      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眼眶的朦胧为离别的车站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薄雾。真想细数出列车的节数，就像小时候；却已不是小时候，竟不知怎样去数。

      第一次，时间这般讨人厌，准时送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我不想这份离别之美被他们带到那拥挤的铁路，蓦然逃离了。

      依然庆幸，没有为拥挤的铁路去拥挤。只是依旧，时时在静夜里，听列车那不绝于耳的声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