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
春节前四天，深圳宝安区的一家写字楼。
陈名卓律师事务所
名卓在看着她对面的男律师。就好像一只苍鹰在看她的猎物。她似乎永远都有旺盛的斗志和精力。
他们在谈判。
大多数民事案件在上庭前都要先经过双方律师的谈判。如果能达成诉讼前和解，对双方都有好处。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强势“好吧,在谈判之前，我要确定你们身上没有任何录音笔，录音枪之类的东西”
一个OL用电磁检测装置在所有人身上扫过。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对手是一个衣冠整洁，眉目清秀的男人。旁边坐着他的客户，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女孩。
他咳嗽一声“我委托人要一半的财产，也就是大约是两千七百万的现金，包括一幢别墅和一辆跑车”。
她笑起来，“你疯了吗？你的委托人是过错方。而且是她提出离婚”。
“那你们想给多少？”
“五百万。这已经是上限”。
“那我们只好法庭见了”。
名卓露出轻蔑的笑。
“这件案子你们打赢的机会只有三成。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她顿了顿。
用强势的表情和语调道“首先，我会暗示我当事人授意别人把这位太太和她情夫的做爱视频和裸照发到网上。当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津津乐道他们媲美AV的演技和恬不知耻的淫荡时，我再让那可怜的老公在生意上故意亏损。因为法律准许妻子平分丈夫的财产是因为考虑到她的付出让丈夫安心工作赚钱。但现在显然适得其反。她的存在只是让我的当事人不断失败。
在开庭当天，我会让我当事人在法庭上泪流满面，痛哭失声。把他所蒙受的耻辱生动地展现在法官和听众面前。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同情一个遭到无耻背叛的丈夫。而且他的事业和慈善行为让人尊敬。人们会认为这位女士只不过是一个格调不高的婊子。她不配得到我委托人的名车和别墅，甚至一分钱的财产。”
女人哭起来。
男律师道“你当然会这么干。这是你一贯的作风。可是，你也是女人。难道她不值得同情吗？他们相差二十岁！”
“很显然，我委托人的年龄不是在婚后突然增长的。她婚前已经知道这一点。她当初干什么来着？我质疑她的结婚动机。”
“但她丈夫虐待她。而且他还有癌症”。
“你们拿不出证据。没有证据证明发生过家庭暴力。法律只讲证据”。
“那我们只好法庭上见”。
名卓笑起来。
她的笑十分伤人。
“锐涛，别傻了。我是本市最好的律师之一。而你却平庸无能。在法学院辩论时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如果你再输掉官司，以后就没人再找你打官司。到时候会怎么样？你的房子会被银行收回，孩子连奶粉都买不起”。
锐涛几乎哭出来“你怎么能在我客户面前贬低和羞辱我？”
他极力保持自己的自尊。
“你太过分了”
“我一向直言不讳。我劝你接受和解。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否则，你们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
“六百万，不能再少了”。
“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机会和耐心。我很忙。我的当事人告诉我，他最多给你们一百万”。
她叹口气。“但我也是女人。我同情她，所以我劝他给你们五百万。现在，我连五百万也不想给了”。
“我现在出价四百万”。
“五百万”。
“三百万”。
锐涛沉默。他不知道如果他再还价，对方是不是还要再降。
名卓喊道“Chris,送客人下楼”。
一个面容姣好的OL应声而来。
“好吧。我们接受。你赢了”。
锐涛屈服了。
戴着墨镜的女人站起来，对锐涛说“我觉得你不行，
我要换个律师。再见”。
说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锐涛追上去“你要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这是我们最好------”
办公室的门“呯”的一声重重关上。
名卓满含轻蔑“你看，这女人对忠诚毫无概念”。
锐涛回来，他神情萎顿。一边拿起公文包，一边说道“你当着我客户的面羞辱我，我没有你这样的同学和朋友”
“抱歉，我只对客户负责，我帮不了你”。
锐涛哭了出来。走进电梯.
场景二
名卓毫不关心。
“Chris,告诉我午后的日程安排”。
“十一点半和好利集团张先生吃饭；
下午一点你要去蛇口出庭；
三点约了法大律师所的陈律师见面。
五点钟------”
“好了。面试的人来了吗？”
“都到齐了。一共十二个人，十二个不同星座”。
名卓皱眉“Chris,少和我谈星座。如果你再自作主张，就给我走人”。
Chris不敢说话。
“叫他们到会议室。排成一圈。我要批处理”。
“是不是一个一个的面试好一些。至少是尊重-----”
名卓打断她“去办”。
十二个男人形容各异，动静不一。
名卓坐下
“好吧。告诉我，你们谁比较擅长令身边的人讨厌”
应聘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也许是我问的不够清楚直接。你们谁是浑球？”
有人站起来，准备出去。
名卓叫住他“Chris有没有告诉你我准备付多少钱？”
那人站住。
名卓强调
“五万。这可不是小数”。
那人又坐下。
名卓带着迷人的微笑。
她总是会掌控身边的局势。
于是名卓接着问出一个个令人难堪的问题。
有的很古怪，有的很无理。
终于她不耐烦的站起来“我想你们不是我的理想人选”。
然后她径自走了。
Chris有些尴尬“抱歉耽误大家的时间。对不起。谢谢你们来”
人们嘟嚷着带着不快出了门。
Chris追上名卓“难道没一个合适的？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只有你这样缺乏理性头脑的人才会迷信什么星座。它的根据还是错的离了谱的地心说！”
“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不够有型，不够垃圾”。
“我听不大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
“那我再发广告。深圳有大把的靓仔。”
“我明天就提前回家过春节了，来不及了”。她皱紧眉头。
一个很可爱的女孩进来，她是前台Susan 。
她怯怯地道“我想请假”
“给我理由”
“我的BF来找我”。
“就是那个被银行起诉的家伙？”
“是。你替他辩护过”
“他债务还清了吗？”
“没有。还差四十几万呢。他每份工作都干不长。还总是赌球”
名卓的眼睛好像亮了。
名卓问Chris，我昨晚给你的合同起草好没有？
“好了。照你说的，包括一百二十条正则和十五条免责条款，已经尽涉所有可能”。
名卓点了点头。
对Susan道“他在哪？”
“前台”
场景三
叶雪看起来是一个落魄失意的男人。胡子看起来已经几天没有剃。
但他还是很迷人。
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
他的冷傲和不羁让他显得潇洒和与众不同。
这两种近于负面的气质在他身上却体现得很正面。
他看著名卓“你想雇佣我做你的男友？”
“对”
“价钱”
“五万”
“时间”
“从明天起到过完春节返程。大约四天”。
“那么，是卖艺还是卖身？
“都不是，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
“那我是不是要取悦你的家人，还有你？”
“不完全是。但可以这么说”
“我不干”
“为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落魄？我从不试图取悦于人。”
神情充满嘲讽，“我对此不屑一顾。”
他站起来。
“除非有更好的价钱”
名卓正要说话，一个刚被解职的雇员过来向她叫骂
“你这个没人要的冷血动物！我去你妈的”
名卓不动。轻蔑地看着他。
保安来把他拉出去。
叶雪感到很有趣。
他凝注名卓
“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有骗子的潜质。就是说你会演戏”。
“我要十万”
他接着道“而且预付30%，钱打到我指定的银行账户。”
名卓笑起来。
“你贪得无厌。这差事很简单”。
“十万”。
“我知道你的底细，你不务正业，还欠着银行的钱。居然跟我讨价还价？”
“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
“五万。你再叫板，我就每次减一万”。
“十万”
“四万”
“十万一次”
“三万”
“十万两次”
“两万”
叶雪拉起Susan的手，“我们去吃饭”。
名卓告诉Chris“去叫他回来”
“六万，我最后的底线。”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会先给你一万，但不是预付，算是我借给你。如果你达不到要求，要归还的。考虑到你的信用，我会在Susan工资里扣除。”
“十万”
“六万一次”
“成交”。
他用手托着下巴。
“你不能在所有的时间取悦所有的人，甚至不能在所有时间取悦一部分人。但你至少能在某一段时间取悦某一部分人。所以我觉得这不难做到。”
名卓对Chris“把合同给他”
合同很厚，足有十几页。
叶雪翻都不翻。扔到一边。
“别跟我来这一套。如果超过三页，别指望我看一眼”。
Chris在看名卓.
名卓道“给他三页的合同”
叶雪在看合同。
“看起来是挺简单。我只要照你写好的剧本就行”。
“完全正确”
“我喜欢这条。如果存在假戏真做之行为，则甲方将不会付钱”。
“你怎么定义假戏真做？接吻算不算？”
名卓问Chris“你怎么写的合同？”
“是你要我削减的”
“必要时可以拥抱，接吻。但要我主动。其他不行”。
“其他是什么？”
“Susan在这你就敢-----”
“如果一方违约怎么办？我怀疑法院会不会承认我们这种古怪的合同”
“合同已经写明，双方协商仲裁。法律尊重当事人意思自治。你不用担心”。
“给我笔”。
他签上字。
名卓对Susan“你不介意把你的BF租给我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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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四：
商场
叶雪看着自己的衣服，
“你的品位不错。我也喜欢这种收腰束臀的衣服。可惜大部分人的品位都很差”。
他继续道“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
“我们的假戏真做条款能不能修改一下？你们不是总说：没有无权利的义务，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吗？我履行男友的义务，也应该要求对等的权利。”
“你指什么？”
“比如更亲密的接触”
“你不怕我告诉Susan?”
“我为什么要怕？”
“你要做的不算是义务。而且，你的权利就是你的报酬。”
“说不定你会爱上我”
“做梦。”
“为什么？”
“因为我是lesbian”
“可惜”。
“你当然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当然”
他又问“但为什么选择这么厚的衣服？”
“因为我家很冷”
“你家在哪”
“长春”
“你没告诉我你家在东北”
“那又怎么样”
“我怕冻。我要增加价码。现在我要七万。作为我的严寒补贴”。
“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抓住一切机会捞钱。这属于合同禁止项目”。
“厉害”
“但深圳的冬衣还是不行。到长春再买”。
“我想问，这些钱是不是另算”
“不是。我会在你报酬里扣除”。
“那就买便宜的”
“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选的男人品位奇差。这涉及到别人对我鉴赏力的判断”。
“既然要我讨好你家里人，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买些礼物？人家说有礼走遍天下。”
“当然。我们这就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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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五：
飞机上。
叶雪“我讨厌商务舱，狭小压抑，如同监狱一样。”
“难道你喜欢坐火车吗？”
“我更讨厌火车。站票总是和坐票一样价格。这些杂种。庸俗经济学怎么解释来着？好像叫‘弹性系数’？”
他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吗？我父亲也是个赌徒，但他却从不坐飞机，他说他受不了命运掌握在机长的手里。”
一个很高很好看的空中小姐推车过来，车上是热饮料，啤酒等等。
她礼貌的问道“先生，您要什么？”
叶雪认真地看她，“我要你的电话号码”
女孩很礼貌地笑了。
她们所有的一切都经过专业训练。
她在餐巾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叶雪道“让我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名卓冷冷地道“我替Susan感到难过”
“为什么？因为我和空姐调情？”
名卓不答，转移话题
“我们来复习一下”
“好”
“我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最喜欢权力。他喜欢受人尊重。这没什么奇怪的。成功男人都这样”
“他讨厌什么？”
“有人冒犯他。”
顿了顿，他又说“谁敢冒犯他？他有钱有势，而且还曾经是体育健将。”
“我妈呢？”
“你妈最喜欢厨艺。你已经给她准备了礼物，菜谱”
“我小姨？你记得多少？”
“她十九岁结婚，二十一岁就离了婚，是个小提琴家”
“我表姐？”
“她是你爸爸的外甥女，在你父亲公司做平面设计。说起来我想知道：
他明亮的眼睛凝视名卓
“你为什么不喜欢男人？是不是你老爸让你对男人很失望？说不定他和你表姐或小姨有一腿。他们---”
“闭嘴，你这个混蛋！你心里都是些什么脏东西？”
“再耸人听闻的事我都听过。其实这也没什么。欧阳修和希特勒都迷恋自己的外甥女。自从文明开始，性本能已经饱受------”
“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好看。”
“好吧”
良久，名卓道
“还有，既然你是我男友，当然要多少了解我一些。”
“当然”
“我喜欢钢琴，喜欢巴赫。”
“哦，当然，他的管风琴技巧无与伦比。但我更喜欢贝多芬。那是真正激动人心的音乐。”
“住口。别插嘴”
名卓拢了下头发
“我从不说无厘头的话。”
叶雪道“我喜欢废话多的人，他们没有心机。”
“住口”
名卓继续说
“我从不穿裙子。职业装是我最爱。我的化妆品都是无添加那种。
我喜欢理性和严谨。浪漫和我无缘。
我憎恨不确定性。
我很少追逐流行。
我的生活条理井然，一丝不苟。
我刷牙的程序和次数固定。
先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每回刷牙十分钟，水温三十度。每回两百次，不多不少。
我喜欢牛奶和甜食。还有青菜和鱼。
口味从来不变。”
叶雪惊叹“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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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六
长春
机场出口。
叶雪跺着脚。
名卓的脸冻得通红。
“在深圳太久了。我好像已经受不了东北的寒冬了”
叶雪提议“不如我们去喝点酒暖暖吧”
酒吧。
“天哪，想不到今年冬天这么冷。而且我又在东北”
“你是个不可救药的赌徒，色狼，现在要再加一样。酒鬼。”
“正确”
“这酒真好。喝下去象一团火在胃里燃烧。”
“我劝你少喝。因为这酒很贵。”
“怕什么，合同说了，我在此期间的衣食住行由你支付。”
“你没看清楚条文。上面写着，能维持和保证你正常工作的衣食住行才上由我支付 。你这不属于此项。合同上没说我要请你在酒吧喝酒。”
“服了”
两个有点酒意的男人过来搭讪。
渐渐开始对名卓动手动脚。
“你是不应该向我证明你是个男人？”
“为什么？合同上没写我要保护你不受性骚扰”
名卓放下酒杯。
脚下一绊，一个男人重重跌下。
她再一伸手，抓腕，扭臂，另一个男人也被她压在吧台上。连声告饶。
“其实我完全不需要你。大学时我已经是柔道黑带”
叶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名卓起身走出。
叶雪跟出来
“现在我们打车回家吗？”
“先去4S店提车”
“等一下，借我十块钱”。
“干嘛？”
“趁彩票店还在营业，做点慈善和体育捐助。”
他继续说：“不经意的购买机会往往能中大奖”
名卓不屑：“想入非非”
场景七
路上。
“看来你家里很有钱。把宝马寄存在4S店里。但你能不能开慢点？我可不想和警察打交道”
“这已经是最慢了。真不明白为什么要限速”
她继续说“要不你开？”
“我不开车。如果我是生产商，我会把排气管放在车子里。谁拉屎，谁打扫；谁放屁，谁自己闻。这才公平”
“好恶心。”
叶雪叹气“从前我们泡妞的时候，总是把她连哄带骗的带上摩托或越野车。跑到把她吓得尖叫的速度。然后再带她到不辨南北东西的荒郊野外。她们就会让我为所欲为。”
名卓低声“流氓”
叶雪继续补充“因为女人在方向感和速度上总是特别的薄弱。”
“可惜你是例外。我想大概男人要泡上你真的很难。”
“闭嘴。”
“你从没有过男人？”
“再不住口，我就把你扔下去”
场景八
这是一幢十分豪华的宅院。
难以想象的奢华。
几个人出来接他们。
名卓的父亲在最前边。他很高大，带着颐指气使的神色。那是惯于发号施令人的共同点。
叶雪迎上去。
“啊，这位一定是叔叔了，你的气质和你的身份相称，很容易分辨”
他热情的握住陈森的手。
陈森不失礼貌而冷淡的和他握手，然后拥抱名卓
“但愿这一次别让我失望。”
名卓不答。
陈森又说“如果你今年再不结婚，我就取消你的继承权。”
他神色不快“反正你不肯继承我的事业，一定要在深圳干什么律师。”
名卓道“我喜欢做律师。”
陈森嘲笑地笑起来。
一个漂亮的中年女人笑道“好啦，好啦，你们爷俩总是一说话就拧。不要太有个性了好的哇。现在可快过年了。而且还有客人。”
叶雪在看名卓的母亲。
她是一个很有风韵的女人。保养的很年轻。很容易想象出她年轻是的美丽。
“啊，这位是阿姨吗？我还以为是你姐姐呢？”
他的声音甜极了。
“不如我就叫你丽萍姐好了。”他看了名卓一眼，又道
“可惜名卓像叔叔多一点，如果像你多些，就更漂亮了”。
另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是名卓的表姐魏晨。
她和名卓抱在一起。
“你男朋友嘴好甜哪，一句话就同时讨好了三个人。”
叶雪道“说实话很好，把实话说的好听就更好。你就是魏晨？”
“对。”
“你比照片更漂亮。”
魏晨羞涩的笑笑。
叶雪转向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她的妈妈是一个很年轻的清秀女人。
“这个可爱的小朋友一定是童童啦，来，我给你买了动画片《辛普森一家》。好让你学英文。”
他抱起童童，亲了亲她的鼻子。
童童痒的笑起来。
场景九
“那我住哪儿呢？客厅吗？”
“你和我住一起”
她很快说“这只是打消他们的怀疑。别想歪了。”
“我当然不会。”
名卓的房间里。
墙上贴着李小龙的海报。
“怪不得你这样能打。原来他是你的偶像。”
“错，是我爸的偶像。他是咏春高手。所以你想触怒他时，最好保护好自己。”
“那怎么在你屋子里？”
“我爸从小就强迫我练习武术。他说女孩子更要保护自己。”
叶雪注视那张海报良久
“上帝宠爱他，让他在最灿烂的时刻死去。留给我们一张永远是32岁年轻英俊的脸。”
他的脸上流出哀伤“可是Marry死的时候，只有19岁。”
“谁是Marry”
“我曾经暗恋过的女孩。”
名卓沉默一会。然后说“你这样想就很好。也许上帝也很宠爱她。至少你现在有Susan.你很爱她是不是？”
“幸好还有她。我当然爱她，会爱她一辈子。永远不会改变。”
叶雪看名卓整理房间。
“你家人对我印象好像不错”
“那又怎么样？”
“就是说我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
“还早”。
他看着她认真而优雅的脱袜子。
她的脚很美。纤长，秀气。
“你连脱袜子都永远一丝不苟？”
“有什么不好？”
“我注意到，你晚上上厕所回来都要花时间摆正拖鞋。”
“这说明我对生活的态度很认真”
他微笑。色迷迷地看着她的脚。
“色狼”
“欣赏美有什么不对？”
“你那叫欣赏？你那叫淫猥”
她露出轻蔑，然后说
“不过这也说明我选对了。”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选你的真实原因？”
“你说”
“因为你够垃圾”
“这理由真特别”
“你为什么要垃圾男人？”。
“怎么你承认自己是垃圾吗？”。
叶雪说道“我越来越糊涂。你到底是想让家里人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都不是”
“确切地说，是先喜欢你，然后厌恶你”。
“为什么？”
“看过《画皮》吗？”
“当然。想起浑身爬满蛆虫的画面我就我恶心。”
“我指的不是周迅版的。我是指老版的。”
“没看过。”
“我记得那时候我才8岁。电影里一个丑陋的厉鬼描着自己漂亮的皮。我当时吓哭了。”
“哦？”
“这让我明白。当一个外表迷人的人露出丑恶面目时，是多么令人厌恶和恐惧。”
她补充“摘下面具和撕破伪装的伪君子，分外狰狞。”
“所以你想让我也有这样的效果。你令我毛骨悚然。”
“现在你是不是完全明白了？”
“还差一点”。
“我要我的家人喜欢你，然后讨厌你，甚至讨厌所有的男人。他们以后就不会逼我结婚。”
“看来我责任重大。”
“这不难做到。男人本来就低俗而且恶心”。
“所以你只要发挥你的天性就行。”
“厉害”。
他又继续说“其实要让你爸反感不难。你知道老狮王怕什么？”
“什么？”
“新狮王。如果一个年轻，强壮的公狮子来挑战它的权威，霸占他的妻子和女儿，他就会反感，愤怒。”
“那你想怎么做？”
“你会看到的”。
“我担心的是怎么让你家里的女人讨厌我”
“为什么？”
“哎，一个好像我这样有魅力的男人，想要女人讨厌真是很难呀”。
“我呸”。
名卓在地板上铺了一床毛巾被。
“这枕头太低了。还有吗？”
“没有”
“没有高枕头我会失眠”
“我爱莫能助”
“要不你把那只熊给我，我当枕头”
“你不会弄脏它吧？”
名卓很不情愿。
“我保证不会”
晚上，叶雪嘟哝道：“男人婆的家真够邪气。连地板都这么硬。”
他把熊堑在身下。
“这回舒服多了。”
然后满意的继续睡去。
场景十
天亮了。
他看到名卓正奇怪的看着他。带着感到恶心的表情。
他意识到是因为他把那只大大的玩具熊压在身下。
他多少有些尴尬：“我可以解释”
名卓神情带着揶揄：“不必了。”
她拿起熊。扔到垃圾桶上。
叶雪怔了怔，无奈道：
“好吧，过街老鼠行动正式开始”。
***************
叶雪在打电话“我想知道2012-2013赛季欧洲冠军联赛的冠军赔率。”
电话那边有人在报价。
叶雪打断：“好了。我只想知道皇马和巴萨还有切尔西---”
“皇马是4，巴萨------”
“好，投注皇马。所有”
他关上手机：“我是巴萨和梅西的铁杆粉丝，可是生活所迫，我只好背叛他们。选择更有可能胜利者。”
人生就是这样的。
魏晨问“你居然赌球？”
“我通常什么都赌。这是男人的爱好之一。如果你不能踢球，至少也用这种方式参与。能利用爱好赢钱，是一件很爽的事”。
名卓问“所有是多少？”
“二十三万五千六百七十二块”
“你哪来的钱？”
“是你的一万块。我用一万块赢了这么多。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走运。看来你很旺我。”
名卓说“你用我的钱赢的？”
叶雪说“你不是想和我分钱吧？我想你知道。你借给我的一万属于债权，我中的奖金是我的物权。这是两个概念。”
“我该和你签投资协议，看来现在我只能主张债权。”
“一点没错”。
他笑笑，“不过我可以给你五万块的利息”
“多谢你的慷慨，我知道你为什么穷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玩的是竞彩吗？”
“不是，竟彩没有冠军玩法，这对我们不利。我通常在国外的网站赌球。感谢网络时代。”
“你又做违法的事？”
“你不是想告我吧？”
他嘲笑说：“律师应该站在罪犯这边，律师是罪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他晃到魏晨身边。
魏晨正在做设计。
叶雪道：“做设计的人居然不用苹果而用WINDOWS，真令我惊讶”。
“我的苹果在公司呢。”
“我讨厌WINDOWS, 我从来没喜欢过它。但它最成功，最流行。流行的东西除了感冒病毒之外，还有这些庸俗的大路货。
他一副鄙夷的样子
“计算机高手和开源拥护者用LINUX,追求个性的人选择苹果，计算机白痴无一例外用的都是WINDOWS.”
魏晨笑了“你可太苛刻了。WINDOWS挺便捷的。”
“我觉得它影响个人计算机能力的提升。”
他坐在魏晨身边，“看来我们言谈投机，相见恨晚”。
魏晨看了名卓一眼，笑道“我表妹在旁边，你就敢说这个”
魏晨走到一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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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架上有各种名贵的古玩和饰品。
叶雪拿起一样，“我不喜欢什么古玩。我只喜欢新东西。
他捡起一只盘子“这就是青花瓷？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以前哪个脏人摸过。说不定现在上边还有细菌和病毒。”
陈森道“真的”。
叶雪失声，哎呀，青花失手掉了下去
，幸好又被他用腿接住。
名卓道“它价值五百万。我真怕你赔不起”。
叶雪慢吞吞放好“但这一切很快就是我的了，不是吗？我会是这里的新主人。”
大家默然。
丽萍打破难堪，“开饭吧”
叶雪道
“阿姨，我帮你”
丽萍“好啊，你帮我把汤端上去。”
“你今天真是漂亮极了。我真是非常嫉妒叔叔。”
叶雪靠近她的脸，在她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右手慢慢放在丽萍的腰肢上，然后缓缓向下，在丽萍丰满的臀部慢而有力的抚摸了一下。
丽萍一阵颤抖。
盘子摔碎的声音。
名卓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没有割破手？”
“没有”。
叶雪没事似的出了厨房。
丽萍端盘子的手在轻轻的抖。脸有些红。
名卓欲言又止。
餐桌上高朋满座。名卓的几个远方亲属也来了。
叶雪大嚼。吃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叔叔，恕我直言，您是否已经---呃，写好遗嘱？这样万一你挂了，你的妻子和女儿还有你的或者其他什么亲人免得对簿公堂。让别人笑话”
他看着魏晨和丽华。
桌子上空气好像凝固了。
过了半天。陈森道“谢谢你提醒我。我已经写好了。”
“那么您有没有给您的外孙保留一份？”
他不管别人的眼色，自顾自说道“本来我是喜欢女孩的，但一想到辛辛苦苦养大她，却要给不相识的男人上，我就很不爽。所以我决定还是要男孩。”他搂了名卓一下，“你说呢？”
名卓好像说不出话来。
她咳嗽一声道“老爸，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结婚生子。
难道我有小孩后，就一定能保证他以后还会再有孩子吗？你根本没办法确定你的基因一定会有人传承下去。”
她放下羹匙，“其实传宗接代没那么重要，也没那么伟大。我们不过是基因的工具。”
叶雪道“对，我们不过是精子库和卵子库。”
陈森的脸色很难看。
他话锋一转“不过既然叔叔那么想要孩子。我们还是要努力生一个。”
他欢快地说“他的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叶若好了”。
他似乎在想象。
“这些财产以后都属于我们叶家了”。
他又环顾四周“以后如果你们去了养老院，我会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
气氛紧张极了。
叶雪还在表达他的看法“我喜欢这样的豪宅，里边有室内游泳池和健身房。住在里边爽极了。最紧要是没人在我上边拉屎。我现在住的是廉价公寓，而且是在一楼。有整整五层的人每天在我头上上厕所。真恐怖”
魏晨吃不下去了，她悄悄放下了筷子。
陈森沉默。
然后给叶雪倒酒。
叶雪说“我自己来好了”
1985年的XO。
只倒一个杯底。
“为什么您每次只喝一点呢？”
“酒要微醉，花要半开”。
叶雪却把酒倒的慢慢的，有些溢出来。
“喝酒不喝醉，为什么要喝酒呢？”
他一饮而尽。
“我觉得喝酒不喝醉，就好象做爱不让高潮一样。”
有人低头，有人大惊失色。有人轻轻的笑。
陈森沉默了一会，大笑道“说的好。来，今天不醉不欢！”
他们渐渐都喝醉了。
叶雪已经开始称呼他“森哥”。
大家面面相觑。
两个男人开始划拳。
一阵“六六啊”“五魁首”，“四季发财”的喧闹声。
听到“哥俩好”时，丽萍一口饮料喷出来。
名卓“哦”了一声，气得起身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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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十一
名卓似乎很生气。
“好吧，今天你在我家的亲戚面前出尽了洋相。这可让我始料未及”
“我可是按合约办事的。”
“你好我爸称兄道弟”
“听过‘欢乐颂’吧，3 3 4 5 5 4 3 2 1 1 2 3 3 2 2，人类团结如兄弟。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我容忍你在我面前调戏我表姐，那本是我自找的。”
叶雪还在自说自话
“她的腰很细。虽然个不高，但身材比例很好，我喜欢”
名卓突然大声道
“你指摘我小姨的音乐风格，然后还讲鬼故事把童童吓哭，这我也忍了。但你居然还摸我妈的屁股！你这个流氓！”
她愤怒地把一个杯子向他砸过去。
叶雪闪过。
杯子撞在墙上，碎了。
“好彩我躲得快。”叶雪还没说完，就看见名卓已经扑过来。
他们扭打在一起。
名卓被压在叶雪身下。挣扎了几下。
叶雪笑道：“忘记告诉你，我也学过柔道。而且上帝给我们男人肌肉，不是没有道理的。”
名卓喘息。
叶雪向她嘴唇吻去。
名卓把头歪向一边。
叶雪把她的头扳过来。吻了下去。
她的舌头很柔软。
过了一会，叶雪说：“不如我们假戏真做吧。”
“不。”
她想“你个猪头，你这么问我我当然说不。我怎么样也是女生。要做就做。”
他从她身上起来。然后说
“我可是在执行你的意志。”
名卓也坐起来，整理一下头发
“我不许你再用这种方法。”
“好吧。”
又过了好一会，名卓道
“但他们好像没怎么反感你。”
“明天继续努力。”
“加油！”
“我觉得这一切真是怪异。”
***********
场景十二
电视里播报“本市万大集团新开发的和风庄园因涉嫌质量问题，日前可能面临业主的诉讼------”
“老爸，在说你呢”
陈森很不快。
门铃响动。
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陈先生，我们是嘉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们受和风庄园四百二十三名业主委托，来和您谈谈楼房的质量问题。”
“你为什么把公事带到我家里来？我可不喜欢不速之客。”
“抱歉。我也不希望这样。但我觉得您比您手下的人好说话。”
陈森大笑。
“这些业主太过分，不过是小小的裂缝而已。”
名卓走过来“你们打算起诉我们什么？侵权还是违约？侵权显然走不通。违约吗？”
她问父亲“合同上有没有这一项？”
陈森说“没有”
名卓对律师说“那就不构成违约。你是专业人士。应该明白”。
律师沉默一会。一个律师说“虽然我们无法起诉你们违约，但如果这件事你们愿意补偿，对万大集团是一个很好的公关机会。会提高你们的形象。”
“我们的公司形象不劳你们费心。公事还是留在公司谈。春节过后再找我”
他冷冷道：“好姐，送客。”
两位律师准备离开。
叶雪忽然道：“既然不能追究合约条款，你们为什么不起诉万大的缔约责任呢？他们违背诚信原则。”
他不理会陈森的目光。
“未载明房间裂缝责任归属的合约显失公平。客户有权利得到对方专业的服务和无瑕疵的产品。”
两个律师彼此对望了一眼，问道“谢谢，您是------”
陈森“他是我女儿的男朋友”。
律师很惊讶。然后告辞离开。出门时又诧异的望了叶雪一眼。
叶雪已经做好陈森翻脸的准备。名卓也在期待。
陈森盯着叶雪“听着。”
他的声音很郑重“不管你和我女儿以后会怎么样，也不管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可以随时到我公司来帮我。我给你比别人更优厚的年薪和待遇。”
名卓吃了一惊。
叶雪也是。
他说：“我会郑重考虑”
陈森转身，自言自语：“这些婊子养的分包商，不顾一切的偷工减料。败坏万大的声誉。”
名卓和叶雪面面相觑。
叶雪咳嗽一声：“看来我们的计划好像泡汤了。”
名卓转身走开。
************
魏晨在和叶雪说话。
“我和名卓从小一起上学。我还记得名卓那时候很怕羞。名卓第一次谈恋爱时十八岁。也是我们学校的男生。
有一天他们出去玩儿。结果她哭着跑回来。那男孩满脸是伤。
后来我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想看看她那里。她死活不肯。
她说他看了那里会恶心的。她觉得那里很丑。”
她羞涩的笑了。
叶雪若有所思。
*************
“有惊喜给你”
叶雪把倒背着的双手拿出来，是一束玫瑰。
他叹道“你猜不到这束玫瑰有多贵。他们说现在是春节，又要速递给我。狠狠的敲了我一笔。”
“干嘛送玫瑰给我？我不会付钱的”
“不用你付”
她接过来，闻了一下。用手摆弄。
心想，今年情人节就在春节后第四天，不知道他那天会不会还送玫瑰给我。
叶雪看着她弄玫瑰，慢慢道
“其实你有没有意识到，花只不过是植物的生殖器。她们和女人的生殖器官尤其相似”
名卓把花扔到地上。
脸由白转红。
“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说，其实女人体很美。任何地方都很美。”
“你这流氓”
“所以不要自卑。觉得它很丑。”
“滚”
“好吧”。
他捡起花，把它们插到花瓶里。慢慢走出去。
**********
场景十三
名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今年的贺岁片。我在深圳一直没时间看。”
叶雪：“有什么好看的”
名卓：“开心一下呗，笑笑有什么不好”
“大多数笑都是人类很低级渺小的情感。”
“胡说！”
“那些桥段让你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优越感，或者突然释放紧张的情绪，你就会笑起来。我可不需要释放紧张，我喜欢紧张，我是赌徒。”
“你总是胡说八道。”
“我格调一向很高，根本很少看商业片，我都是喜欢看艺术片的。”
“就你？艺术片？这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她顿一顿“你都看哪些？谁拍的？”
叶雪正色道：“比如《金瓶梅》和《玉蒲团》。香港人拍的。”
名卓呵呵的笑出声来：“那叫艺术片？那叫三级片好不好”
叶雪故作惊讶：“人体艺术不是艺术吗？。”
名卓笑的前仰后合。
叶雪道“现在你相信我的理论了吧”
然后他站起来，穿上羽绒服“走”
“去哪？”
“看电影呀”
“你不是不去嘛”
“笑笑有什么不好。”
“你总这样，一天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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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院
“好多人呀！”
“咱们得拍多少时间呀”
叶雪“你去买吃的，我去买票。”
名卓“要不我们看别的片得了，2号影厅离门口近，要是发生火灾或者地震，我们跑得快。”
叶雪“哪有那么寸的。”
他们一边看电影，一边大口吃爆米花。
名卓说“这是绿色食品，多吃点有好处。”
叶雪“那才不是呢，现在种的玉米都有种衣剂。有毒。”
“你确定？”
“当然啦，我不仅在农村长大，还做过两年现代农民”
“你种过地呀”
“那是”
“那为什么不种啦”
“我受不了土地污染。现在土地里全是农药和化肥。和我小时候不一样啦。”
他把可乐递给名卓“我也受不了那样无止境的掠夺土地，就好象看到有人在强奸我妈”
“得了”
电影开始。
他们小声的耳语，跟着其他人一起笑。
他们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叶雪起身“我去放水”
“多事”，名卓侧过身给他让路。
“净麻烦我”
“这都怪你，要是买情侣座不就好了。”
“你倒想。”
叶雪依稀看到她贝雷帽下的乌丝和光洁的额头，突然一阵冲动。
他突然发现她很美。
他强吻她。
名卓反抗。
她力气足以扔飞一个煤气罐。
帽子掉在地上。
名卓愤怒地走出去，径直去拿车。
叶雪叹口气。
旁边一个哥们拍拍他肩头“哥们儿，太粗暴了”
叶雪心道“我当然知道我该温柔。我从没这样过。”
他喃喃道“天哪，我是怎么了”
爱情通常都是突然萌生，而且一旦萌生，就会一直生长。
叶雪和名卓一路无言回到家。
大家在吃饭。
名卓问陈森“老爸，为什么我们不去山间别墅过年”。
“不行。我可不想用露天厕所。而且天气太冷。我们还要自己生火”
丽萍说“而且我们还要付钱给人先清理山路上的积雪。”
名卓说“但你不觉得每年都在家里过挺没意思的吗？我们可以去滑雪”
陈森生硬的说“不行”
名卓怒气冲冲的放下筷子，进了房间。
场景十四
游泳池。
名卓看见叶雪来了，赶紧沉下水，
但不小心呛着水了。
叶雪把她捞上来。
帮她敲背，吐出水。
“你不会游泳？”
名卓“不会”。
她顿了顿
“我小时候有一次差点淹死。从那以后我就怕水。我花了很多时间和勇气才能够再下水。”
她显得很沮丧。
“我爸完全没有耐心教我。所以我就请游泳教练，但我就是学不会游泳。我羡慕那些会游泳的女人。她们在水里身姿曼妙”
叶雪说“我教你”。
他深深的看了名卓一眼“其实水和女人很像。阴性，温柔。偶尔也会很有破坏性。”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温柔。
“试图理解它，温柔的对它，它就会听你的话。”
他顿了顿。“男人也一样。对家人你总不能像处理法律问题。其实只要你撒点娇，嗲一点。男人即使为你赴汤蹈火，也无怨无悔。”
名卓“我不想听这些”。
叶雪抓起她的手。
“感受水的温柔，它的节奏和频率。”
“哪里有频率？”
“当然有。万物都有频率”。
她闭上眼睛，感受水的温柔和轻轻振动。
叶雪说“现在你先平躺在水里。我托住你。”
“我不敢”
“放松。如果你不乱动，水的浮力会自然把你托起”
名卓试探。
他轻轻托起她。
“放松。你越紧张，就越会沉下去。舒张开，浮力会把你托起”。
名卓沉下去。
“骗人”
“你不相信我。你先假装相信我，再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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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卓已经在学蛙泳。
“跟我说，“‘收’，‘蹬’，‘夹’”。
“‘收’，‘蹬’，‘夹’”。
“好，跳下去。”
“可是，我还没练熟”
“在岸上练得再好，也没有用。想学会就要跳下去。游泳本身就是学游泳。下去”
“不-----哎呀”
她被推了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被推了下去。
在扑腾了几下之后，她试着按叶雪说的做。她发现自己已经会游泳了。
叶雪看着她水里的身姿，突然发现水里的女人特别的美。
***********
场景十五
“老爸，求你啦，我们去山里过春节好不好？”
她的声音和神情娇媚极了。
“好吧”。
小姨诧异“这孩子怎么会这一手了？”
名卓向叶雪眨眨眼。
**************
场景十六
山间别墅。
这是几乎全木的建筑。
优雅，别致。
静静的站立在群山和森林中间。
他们带了很多的食品和生活用品。叶雪在卸下一桶桶的纯净水。
魏晨说“要是没有空气污染多好，我们可以把雪烧成热水。多浪漫”
叶雪说“严重同意。但这都是你舅舅他们这些企业家造成的。他们当然可以去空气清新，山清水秀的地方度假。别人却要为此埋单。”
“你这人愤世嫉俗”
“你说对了。”
名卓在劈柴。
叶雪抢过她手里的斧子。
“这是男人干的。”
“女人不一定要靠男人的。我们样样都行。”
叶雪调侃“让我看看你的手”
她连忙把手背过去，隐藏手上的泡。
“劈柴有窍门的。节奏很重要。”
他摆正一截干枯的桦树。
回头问“武术也讲节奏吧？”
名卓说“对，不然会很累。”
叶雪在树上顿了顿斧子，举起来
“而且最后要有一股寸劲。你也可以说是脆劲儿。斧子要突然停顿。当然你还要找纹理，这样事半功倍。看着”
于是他用特有的韵律劈柴。
他劈柴又快又有效。
名卓叹气，她承认有些事情确实不能和男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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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十七
童童在缠着叶雪给她讲故事。
“哈，你刚刚还说听了以后不敢睡觉呢”
“那你别讲鬼故事好不好？”
“好吧”
叶雪问“有没有听过‘卖火柴的小男孩’？那是我最喜欢的故事。”
“我听过‘卖火柴的小女孩’”
“算了，你以后上小学就学了。”
他想了想“我给你讲一个有黑熊的故事吧”
“好啊”
“很久很久以前”
童童打断他“为什么总是很久很久以前呢？”
“因为是故事呀。故事就是从前的事。科幻小说才讲‘很久很久以后’”
“什么是科幻小说？”
“就是科学幻想小说”
“那什么是科学，什么是幻想？” “科学就是用理性和数学来理解和解析世界，就是------”
叶雪叹了口气，小孩子总是没完没了的为什么。
“算了，你现在还不需要把一切都分析得支离破碎，再没有一点想象和神秘”
他摸摸童童圆圆的头，继续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山里住着一户人家。爸爸是个猎人。妈妈就在家里带孩子。他们有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姐姐6岁，弟弟5岁。妹妹4岁。他们很友爱。有一个冬天的早上，爸爸照常出去打野兽。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看望生病的外婆。就嘱咐姐姐好好看家。照顾好弟弟妹妹。告诉他们一定不要走出院子，而且最好待在屋子里。把门从里边挂上。免得碰到黑熊和大马猴。孩子们如果饿了，可以用火盆热饺子吃。
童童问“什么是大马猴？”
“就是会变成人的猴子。很厉害，很凶残”
他接着讲下去“
大人走了以后，姐姐就和弟弟妹妹玩游戏。他们猜了一会谜，玩了一会骑马。还跳了一会皮筋。大家玩的满头大汗。这时候弟弟饿了。小男孩总是饿的快。姐姐就把饺子拿出来。放在火盆上烤。这时候只听砰砰的敲门声。他们往窗外一看：天呀，一只大黑熊！正张牙舞爪的砸门呢！妹妹吓的马上哭了。弟弟说，我们藏起来吧。姐姐说，不行，妈妈说黑熊鼻子很灵，能闻到我们藏在哪儿。弟弟说，那他一定是闻到饺子的味道了。不如给它吃吧。姐姐就壮着胆子，从门缝里扔了个饺子给黑熊。黑熊一口就吞了。接着继续用它的大爪子拍门。于是姐弟俩一个一个的吧饺子扔给黑熊。直到最后一个饺子也没有了。黑熊还是很饿。它本来是冬眠的。就是饿醒了的。弟弟说，我们把秤砣烧红了喂它。于是他们就把秤砣埋在火盆里。直到烧的通红通红的。然后扔给黑熊。黑熊的视力不大好，以为又是香喷喷的饺子，赶忙一口吞了，然后就烫死了。可怜的黑熊！也许它不并不想伤人。只是太饿了！可也许它真的吃人呢！”
童童问“那黑熊到底是不是要伤害他们呢”
“啊，我也不知道。故事里的事，有时候讲故事的人也不是都清楚。”
“是不是讲完了？还有没有？”
“当然有”。
他说“还没完呢。”
名卓递给他一杯水“刚烧热，奖励你哄小朋友”
他接过来，放到一边名卓见他不喝，有点不高兴。
童童摇着叶雪的手，“快说，快说啊。”
“ 孩子们很高兴。一点也不为黑熊难过。姐姐还说他们就快有熊掌吃了。等妈妈回来一定会夸奖一番。说她的孩子们真聪明！可是等呀等呀。妈妈也没回来。到傍晚的时候。妈妈还是没有回来，连爸爸也没回来。天完全黑了。姐姐点上蜡烛。这时候门开了。一个穿着妈妈的衣服，戴着爸爸帽子的人进来了。她说：“孩子们，我是妈妈，妈妈回来了”然后就抱起最小的妹妹亲了一下。
姐姐问“你问什么戴着爸爸的帽子呢，爸爸呢?”,
“爸爸有事不回来了。天气太冷了，他把帽子给我了。你知道我们很恩爱”
弟弟问：“外婆病好了吗？”
“宝贝，外婆已经好了。”
可到了晚上，孩子们也没吃上饭。据说是今晚是绝食夜。姐姐和弟弟被打发到另一间屋子里睡觉。妹妹就和那个妈妈在一起。
姐姐肚子饿的直叫。一直睡不着。听到妹妹和妈妈在说话。
“妈妈，你怎么有尾巴？”
“哦，你外婆给我一根绳子，我就缠在腰上了”
“妈妈，大马猴能变成人的样子，是真的吗？”
妈妈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姐姐听到好像有人在吃东西。
她推醒弟弟：“你听 ，妈妈在偷吃东西呢！”弟弟果然听到喀吧喀吧的声音。就问“妈妈，你在吃什么呢？”
“哦。你外婆给了我几根胡罗卜，很脆呀”
他们太饿了。就要胡罗卜吃。门开了，有几根东西扔进来。他们一看。呀！这不是手指头吗？姐姐悄悄说：“不好啦，妈妈一定是把妹妹给吃啦！”。弟弟说：“那个不是妈妈！一定是大马猴变的！”
姐姐哭了出来“天哪，爸爸和妈妈都被它给吃啦！”姐弟俩商量怎么逃走。
天刚亮的时候，大马猴已经把妹妹整个吃完了。又鲜又嫩！它没吃够，打算再吃掉剩下的两个孩子。于是就招呼两个孩子到他身边去，骗他们说有糖果吃。
但孩子们可不上当！弟弟说，我和姐姐要去后院大树上看戏。大马猴很欢喜。跟着他们来到后院的大柳树跟前。大柳树长了几百年了，又高又大。
弟弟先爬上了大树，站在一处高树杈上。装着往南方远处看，大喊道：“好大的一场戏呀！真好看！”。大马猴兴高采烈，正要爬树。
姐姐说：“妈妈，你忘记了你是不会爬树的。”大马猴搔了搔头，踌躇道“啊，是么？那怎么办？”姐姐说，以前都是我把绳子绑在你腰上。然后拉你上去的”。
大马猴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姐姐吃了。但想看戏还是人越多越热闹。就打算看完戏再吃。这时候，弟弟绘声绘色的讲起戏来。什么冯奎卖妻啦，杨六郎吊孝啦。他忽然大叫“呀，大闹天宫！孙悟空翻跟头好厉害呀！”听的大马猴手舞足蹈，心痒痒地。
大马猴着急看戏，就乖乖让姐姐把它绑住了。
姐姐抓住绳子的一头，飞快地往树上爬。爬到大树杈，弟弟接过绳子，俩人一块把大马猴往树上拉。
大马猴连声催促让他们快点，生怕错过了好戏。待到拉到半空时，弟弟对大马猴惊叫一声“呀，你的尾巴露出来啦！”大马猴慌忙两只手往后边一摸。这时姐弟俩同时撒手。大马猴就嘭的一声掉到地上摔死了。”
童童拍手。
名卓道“干嘛讲这种，一点也不健康。”
“那我讲什么？小白兔和大灰狼？还是狐狸？”
他叹口气“人迟早要从小白兔变成大灰狼和老狐狸的。”
****************
场景十八
卧室里。
名卓往壁炉里加了一块柴。
“看不出你还挺会讲故事的”
“人人都会讲故事。从远古时候，人们就像我们这样，在冬天的夜里围着火讲故事。”
“我就不会。”
叶雪沉思“人们通过故事经历不同的人生和体验。有时候，他们在故事里看见的就是他自己。”
“你会滑雪吗？”
“会。但不喜欢。因为雪太刺眼”
“这里的抽屉里藏了很多墨镜。我放的。我曾经常常来这里滑雪”
“你在邀请我？”
“算是吧”
*****************
场景十九
叶雪和名卓去滑雪。
叶雪说“我们不会遇到黑熊吧？”
“你以为讲故事哪？现在是冬天。它们还在冬眠”
“万一他们失眠呢？或者早起了一点”
“胡说，他们睡得很沉”
“你不觉得你也有浪漫的一面吗？”
“你指什么？”
“滑雪”
“我滑雪大多是为了锻炼”
叶雪显然不大会用滑板。
名卓熟练的使用滑雪刀，在后边跟着，大叫让他控制好方向。
他们渐渐偏离了雪道。
幸好山坡渐缓。他们速度减了下来。
突然起了暴风雪。
他们找了一处山坳躲避。他们跌跌撞撞。
突然一只熊从一棵古松后转出来。
两个人吓的呼吸都已经停顿。
叶雪挡在名卓前面。
名卓小声抱怨“都怪你非要说黑熊的故事，早该知道兆头不好”
“你什么时候迷信了”
“我们逃吧”
“我们跑不过它，别动。一跑准死。”
“我怕”
“我也是。它吃我一个就吃饱了，别怕”
黑熊看了他们半天。目光显得有点茫然。
然后慢慢的转身又回去松树后。
他们俩全身都是冷汗。
叶雪说“可能它刚才的家被我撞了一下。现在又回去继续睡觉了”。
“谢谢你保护我”
“如果它真的行凶。我们俩还是死路一条”。
“我最怕他把我的脸毁了。那可生不如死”。
“今天真走运”
“我看你挺镇定的。我简直像尖叫”
“被它打死总比被它吓死好点”。
叶雪整理一下衣服，继续说“知道怎么克服恐惧吗？别往坏处想。你怕的都是你想出来的”。
雪突然又大起来。
他们的脚印已经全被盖了起来。
名卓说“我们迷山了”。
叶雪说“别怕，有哥哥我呢。要是回不去，你就把我吃了”
“我们连火都没有。我可不想生吃。”
“我们能辨认方向就好了”
“现在连星星都看不见。”
“听说树木茂盛的一面是南”
他们辨认了很久。
“唉，好像每一面都差不多”
“我们不会冻死吧？”
叶雪说“没事，我吃点亏，抱着你，让你能撑到天亮。”
“想得美”
“你抱我也行”
他们互相扶着走了很久。
然后听到爆竹声。
“是你爸爸他们。”
“这样我们就能回去了”。
************
场景二十
雪后初晴，童童在堆雪人。
叶雪和名卓都来帮忙。
叶雪把围脖围在雪人脖子上。
“用什么当眼睛呢？”
名卓说“土豆吧。我去拿”
叶雪说“不用，就用这个”。他从身上掏出一副墨镜，是滑雪时避免雪盲用的。
雪人戴墨镜还挺好看的。
名卓“鼻子呢”？
童童说“一定要用胡罗卜，我去拿！”
叶雪对名卓说“我看童童小朋友的鼻子挺好看的，又高又大。”
“可不是”
叶雪装出凶恶的样子“好，我这就割下来，给雪人当鼻子”。
童童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叶雪追过去。不小心摔倒了。
名卓领着童童逃走。
叶雪抓起一把雪，团成雪球，向他们俩打过去。
雪团落在名卓衣服领子里。她觉得脖子凉凉的。笑骂：“找死！”
低头捡雪还击。
他们打开始打雪仗。嘻嘻哈哈乱成一团。
弄了一身都是雪。
童童被妈妈拉去清理雪块。
名卓嗔道“挺大的人，也不知道让小朋友一点”。
“喂，打雪仗的时候，大家都是小朋友”。
名卓走到一边，继续修饰雪人。
叶雪过来。
他们一起把雪人拍实。
名卓说：“我小时候会一个人偷偷来到雪地。练‘踏雪无痕’”。
她轻轻的笑。
然后小心的向雪地踩下去。
她的皮靴深深的陷进去。
“呵呵。失败。”
叶雪笑道：“我帮你。”
他抱住名卓的腰，轻轻的把她抱起来。让她的靴子在雪地上轻轻的扫过。
名卓的心跳的很快。
他放下她。他们心里都有些异样。
“我姥姥家在黑龙江边陲的一个农村。我在她家里度过童年。”
他带着笑，回忆那段天真无虑的日子。
“我想起小时候，我们几个小孩子在大冷天穿的像小狗熊一样笨重，来到井边。
然后找块冰块。在上边吐几口吐沫。嘴里念着‘冰，冰，你给我沾，我是你家老冰官’。然后小心翼翼的站上去。把它粘在脚上，当做滑冰鞋。但很快就掉了。”
“你这个骗子，还说你怕冷。原来你也是东北人。”
“我没骗你。是北方人才怕冷。南方人反而都挺抗冻的。我也不算是东北人。我只是在东北长大”。
他继续说：“有时候我们会拿着钢钎，搅箩子去小河上穿鱼。打破冰面，用搅箩子在水里旋转。就会有鱼进到里边。”
“有时我们也会抓到很多青蛙。它们还在冬眠。”
他叹口气：“至少它们在梦中死去。不会觉得痛苦。”
他好像很后悔。“那时我很残忍。喜欢吃肉。”
名卓说“邀请我跳舞吧”
叶雪弯下腰，伸出手，作出绅士的姿势。
他们在雪地上翩翩起舞。
名卓突然道“我想起一部电影”
“哪一部？”
“与狼共舞”
叶雪把她转个圈，搂住她的腰。慢慢把她放倒，低下头。
名卓闭上眼睛，等着他亲吻。
但叶雪手一松，她摔倒在雪地上。
叶雪笑起来。
名卓嗔道“讨厌”
叶雪也倒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在雪地上滚滚，衣服上就没灰尘了，比干洗好多了。”
*************
场景二十一
“有任务交给你”，名卓提着一只野鸡。
“杀鸡呀？你不是什么都能做吗？”
“我怕血”
叶雪“你有没有发现，动物都是雄性比雌性漂亮”。
“那是大自然的法则。好让雌性来挑选最好的”。
“我认为也许是因为雌性要抚育后代，色彩艳丽更容易招致天敌”
他继续说：“但人却相反”。
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名卓一眼。
名卓说：“以后就会反过来了。现在有超过3000万的男人会打光棍”
“看来要提高离婚率和婚外情。”
“少废话。快杀”。
叶雪把野鸡割颈，然后垂在一棵小松树枝条上。
童童过来看。看到鲜血淋淋，赶忙捂上眼睛。
叶雪说“你既然有勇气吃它，就该有勇气看它死。是我们剥夺他们的生命”
名卓说“下辈子我们再让他们吃。”
丽萍出来
“还有一只草鸡。其实野鸡没有草鸡香，它们的肉有点硬”。
把一只鸡交给叶雪，转身回屋。
“什么叫草鸡？”
“就是家里笨养的鸡。上海人的叫法。我妈是上海人”。
叶雪在接血。
“好吧。鸡鸭一刀菜，今年死了明年再回来。”
他慢慢看着血液流淌。
“为什么生命总不能摆脱残忍和痛苦呢？”
“你又多愁善感了。怎么现在的男人跟女人似的。”
“王朔说因为女人越来越像男人了”
他叹口气。“我忘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些你不会理解的。你的生命力只有冷冰冰的法律条款”
“瞎说。法律条款后边都是活生生的现实。我热爱法律。法律不仅是我们的保护伞，还是我们的武器。”
叶雪不语。过了一会说
“其实我以前养过牛的。最多的时候有五十二头。”
“那后来怎么不干了？赔了？”
“我受不了在照顾它们两年之后，再把它们送进屠宰场。它们和所有家畜一样，对我们产生幻觉。”
他的声音有些伤感和无奈“他们以为我们可以信任和依靠。但结果我们出卖它们”
“我忘不了有一次我把一头小牛卖给牛贩子。我叫它‘瘦男孩’。我给每头牛都起了名字。它一滴滴的流泪。我翻悔了。但银行和债主天天向我逼债。我没法子。
他的回忆好像充满忧伤
“我以为至少那人总要把它先养大再杀。结果后来我才知道：牛贩子把小牛杀了，当作羊肉卖给火锅城。从那以后，我再没吃过一点肉。”
名卓说“你干嘛不想，我们消费的越多，它的种群越是繁衍。这是好事”。
叶雪奇怪的看着她：“如果你是一只羊或一头猪，你大概不会接受这种理论。”
他蹲下来，显得很痛苦。
“你不明白，它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我却------”
过了一会儿，
名卓问
“你既然吃素，干嘛还杀生？”
“要是男人想老婆孩子更健康结实，就要干这个”
“我可不是你老婆。”
“我没说你是。”
“别想这些。今晚上我们有节目可以看。”
“这里没有电视，而且无线信号不好---”
“陈风要回来了”
“陈风？”
“也就是我哥哥。他要回来了。”
名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他多才多艺，还是个魔术师。”但她的声音和表情还是有点异样。
“你不是独生女吗？”
“他是我爸妈的养子。”
“怎么没听你提过？”
“他一直在瑞士生活”
叶雪看著名卓，直觉告诉他陈风和名卓的关系非同寻常。
*************
场景二十二
陈风的魔术表演引来满堂的喝彩和掌声。
他是和叶雪完全不同的男人。
叶雪有时让人觉得不快和危险。他的感情也太炽热。
但陈风总让人如沐春风。
他是一个非常儒雅的男人。
名卓正在鼓掌，突然发现叶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找他。
看见他正在阳台上看天上的繁星。
“你不喜欢魔术？多精彩呀！我简直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当个魔术师”
她叹口气。
“那只是很棒的技巧和欺骗。”
他继续仰望繁星：“大自然才是魔术师。斗转星移，冬去春来。花开花落，生命诞生。这些才是魔术，甚至是魔法。”
他叹口气
“可惜人们却并不为这些感动。他们对此麻木不仁，却心甘情愿的被那些小伎俩欺骗。”
名卓仰望繁星
“我从来不知道冬天的星空这样壮美。因为平时看不到，冬天又冷”。
“看见南天的那个大星群了吗？”
“我知道，那是猎户座”
“对，它是冬夜星空的标志星座，可是我小时候却把它看成一只向东南飞的天鹅。有时候当他是一支利箭”
“是有一点像”
他看了她一会。
“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个妈妈。”
名卓不语。
“我觉得生命真是个奇迹。一粒种子在你的身体里发芽，成长，十个月后，就成了一个小孩。小孩的命运又会激起你无穷的想象。”
曾几何时，名卓当然想过生儿育女。
叶雪问“你有没有想过经常换一换想法，换一换生活方式？”
“我为什么要那么善变？我选好了以后，就选择坚持。我的目标始终如一。”
“希腊人把顽固，她的另一个名字叫‘坚定’当作是恶劣的质量。因为顽固有时意味着愚蠢和危险。”
“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世界观。你------”
有人来叫他们包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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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起。
叶雪和陈森还有陈风在燃放鞭炮。名卓掩住耳朵，笑着在不远处看。
“春节快乐！”
他们吃的是自己动手包的饺子。
年味十足。
叶雪祝酒
“感谢你们的款待，我指的不是在有热水和香槟的豪宅。是说这儿。我们自己劈柴，生火，动手做饭。生活变得简单，快乐也变得简单。谢谢叔叔和阿姨，还有名卓，让我重新找回简单纯真的快乐。”
大家干杯。
名卓提议“我们自己开晚会吧”
他们家原来可以组成一个四重奏。
名卓问叶雪“你有没有什么才艺可表演的？”
“我也会弹吉他”
名卓把吉他递给他。
叶雪轻轻拨动琴弦。
“我喜欢尼龙弦，钢丝弦又冷又硬。”
名卓说“你左手的指甲太长，恐怕影响按和弦。我给你剪一下。”
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细心的给他剪指甲。
闻到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叶雪有点异样。
“好了”
叶雪弹唱的是 ‘oh ,Susanna’，斯蒂芬福斯特的名作。
旋律轻快甜美。
“
I come from Alabama with my banjo on my knee
I"m going to Louisiana, my true love for to see
It rained all night the day I left
The weather it was dry
The sun so hot, I froze to death
Susanna don't you cry
Oh, Susanna, Oh don"t you cry for me
I come from Alabama
With my banjo on my knee
名卓从陈风手里拿过另一把吉他。也开始唱同样的旋律。
但她的节奏要慢的多，音符时值更长。虽然没先前欢快，但却更加抒情。
她唱到
I had a dream the other night when everything was still
I thought I saw Susanna a-coming down the hill
The buckwheat cake was in her mouth
The tear was in her eye
Says I,I come from Alabama
Susanna, don"t you cry
Oh, Susanna, Oh don"t you cry for me
I come from Alabama with my banjo on my knee
叶雪向名卓道：“看不出你唱的还挺好听的，我们来双吉他吧”
“要练习才能配合好的。”
“没事，唱什么样算什么样。”
“那唱什么？”
“The GalwayGir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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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三
房间里。
名卓问叶雪
“我听你把Oh,Susanna 唱成了‘有酒今朝醉’.当然，后者本就是翻唱”
“你想说我是个玩世不恭的男人，是吧”
“我一直想知道，一个拿了法学和计算机的双学士学位的名校高材生怎么会变成一个赌徒”
“很简单。我憎恨商业。它们大多是欺骗和掠夺。对我来说，赌博很干净。最重要的是，你不用取悦于任何人。如果你赢，那是凭你的运气和胆略。”
“狡辩。”
她接着问“其实我还想问，你既然每时每刻都挂念Susan,为什么不快点和她结婚？”
“和她结婚？”
叶雪很吃惊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我---”
有人敲门。
是陈风。
“我想和叶雪聊一会，不介意吧？”
场景二十四
陈风和叶雪在客厅里聊天。
他们谈陈风的信仰。
“我信仰上帝”
叶雪说
“犹太人把上帝和旧约带给世界，却几乎在二战中灭族。”
他停了停，嘲讽道“人们死后在天堂都做些什么？”
“信仰不是为了功利性。有关上帝的一切都不可思议。”
“哦。”
陈风话题一转“你和名卓认识多久了？”
“很短”
“我们谈过恋爱。她曾经非常爱我。”
“我看得出。”
“我在苏黎世已经有八年了。那里景色秀丽，空气清新。但国内的空气质量却好像越来越差。”
“这里是世界的廉价工厂嘛”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她。我要带她到苏黎世去生活。”
叶雪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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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五
名卓问“你们聊什么，聊这么久？”
“他的上帝和你们从前的罗曼史。”
他整理自己的床，又道“我羡慕他。那些有信仰的人是多么有福啊。可惜我不能信仰。”
她有点生气“知道我们俩最大区别是什么？”
“什么”
“我虽然强硬，但遵守神的秩序和人的规则。而你好像蔑视和怀疑一切。甚至渎神”
他看看她“我也羡慕你，至少你相信法律。你们都相信生活。充满生活欲望。”
“我讨厌你这副德行。谁说的？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你不能反抗，就试着享受。”
“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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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六
丽华在放手机录音给名卓。
里边是陈森和叶雪的声音。
“你早知道名卓是同性恋？”
“我们不敢肯定，所以在你们屋子里放了监听装置”
“怪不得我这样过分你们都能容忍”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每一年她都会找一个男人。用尽方法让我讨厌。”
“看来我该走了”
“如果你能帮助我，我愿意付钱给你”
“要我怎么做？”
“我希望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有丈夫和孩子的女人”。
“我试试”。
名卓好半天都不说话。
她想：“你做这一切原来都是我爸指使，原来都是为钱。”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抓住她的心。
她失望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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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七
名卓看到叶雪和她表姐在一边小声的又说又笑，开心极了。
似乎有说不出的默契
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的？
她心里一阵酸酸的。
陈风叫她。
他们一起出去散步。
陈风深情的凝注著名卓。
名卓想“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
陈风慢慢走近她，亲亲她的脸。
他还是那么温柔。
他的声音也还是和从前一样让她心动。
“我回来了。我依然爱你”
“可你当初抛弃我，选了别人”
“我知道错了。那时候我不懂爱情。我每天都在后悔。现在我听从自己的心。我要和你共度余生。”
“你好自私。你知不知道你伤我多深？”
名卓颤抖着哭泣。
陈风把名卓的头埋在自己的怀里。
“我会补偿”。
叶雪远远看到这一切。他静静的走回。
但他没看到名卓挣开陈风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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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八
壁炉里柴火正旺。
卧室温暖如春。
但名卓和叶雪心里却一点也不惬意。甚至有一点湿冷。
两个人都不说话。
叶雪“我想明天就回深圳”
名卓“为什么？”
“你已经用不着我了。有陈风在”。他笑的有些艰涩。然后又补充说“对不起，我不想偷听你们说话。但我听到了。”
名卓说“你当然不用再留下了。反正你勾引我是因为我爸给你钱”
叶雪怔了一下，“你知道了？”
他慢慢的坐在床上。
名卓冷冷的说“我一点都不惊讶，你本来就是个唯利是图的骗子。”
叶雪沉默。
他想说“我不是为钱”
但他说的是：“你真的还爱着他？”
名卓冷笑：“当然。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我生命里唯一重要的男人。”
叶雪低声道“是啊，瞎子都看得出你多紧张他”
根本是他自作多情。
他不该这么蠢的。
叶雪觉得自己很丢脸。
名卓不厌其烦的向他诉说她曾经对陈风的爱慕。
但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夸张，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话。
叶雪冷冷的说道
“好了，我听够了。”
他又尽力装出满不在乎，甚至有点快乐的样子。
“现在你曾经的梦中情人终于向你示爱，机会千载难逢。”
“当然是这样”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双宿双飞？”
“那取决于你和我什么时候分手”
“那我明天就做告别演出吧”
“我简直等不及了”。
他们再不理睬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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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十九
名卓和叶雪懒懒的起了床。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丽萍问：“发生什么事了？都这么憔悴？”
叶雪：“我们吵架了。她提出分手。”
名卓道：“是你先提的”
“这不重要，反正结果都一样。”
“你就期待这样的结果对不对？”
名卓说话越来越大声。
她想：“你个白痴，你跟我来真的是不是？你居然把我推向别的男人。”
她越想越气。
叶雪也越说越气。
陈风和丽华，童童已经出来。
他们开始还是假意争吵，后来就越来越真。
“好吧，当你拒绝和我做爱时，我就知道你从来没爱过我！”
“你又没坚持！”
“你难道不能主动吗？每个女人都---”
他们突然意识到童童在旁边。
她正睁大了眼睛。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
她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带她离开。
叶雪突然跳到沙发上。
大声说：
“看，这就是为什么男人受不了你！你从来就不会软弱！男人只喜欢软弱的女人！”
陈风安慰名卓。
名卓索性扑到陈风怀里。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叶雪突然感到一阵醋意。
他极尽刻薄
“你冷漠，自私。把丰富多彩的生活和有血有肉的世界全部抽象成枯燥的法律。你的生活没有一点惊喜和浪漫。我可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那就去找你的生活！你这不可救药的赌棍！”
“好。我们现在就分手。我们完了！”
他摘下帽子。
“我受不了你给我选的这个俗气的帽子！还有这俗气的手机！我只喜欢苹果！它代表完美和革新！”
说着把手机扔在地上。还踹了一脚。
名卓想“你原来还说我有品位。你摔手机干嘛？以后用什么和我联系？”
她也开始愤怒。
“分手就分手！反正我们也没开始多久！你以为我爱上你了？做梦！看看你的倒霉样子！愤世嫉俗的失败者！”
叶雪也生气了。
“我从没指望你爱我！我当然没你的陈风哥哥出色！现在你们正好旧梦重圆！”
他走到门口“我喜欢现在的生活。我不奢求自己有雄心壮志！”
名卓更气了
“你是男人！男人就该勇于进取！既然长了条老二，就该和你的老二一样，努力向前冲刺！”。
童童愣愣地看着他们。
丽华捂住了她的耳朵。
叶雪冷笑：“骂得好”。
他开了门。对小姨他们说。
“原谅我的失礼，很高兴和你们共度佳节。再见。”
他顿了顿，“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说着出了门。
魏晨追上去“等等，我开车送你。”
名卓伏在陈风肩上。这次是真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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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十
半月后
谈判桌前。
名卓：“锐涛，我们都知道这件案子你们胜诉的机会只有三成。
即使由你去打，机会也只有四成。
可是为了避免浪费昂贵的堂费和更为宝贵的时间，我们愿意让步”。
锐涛的客户看看名卓，又看看锐涛。向他点了点头。
名卓的话让他增加了对锐涛的信任。
锐涛道“好。我们同意和解。”
客户先走。
锐涛对名卓说：“我觉得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好是坏？”
“当然是好”。
场景三十一
名卓把Susan叫到办公室。
“Susan，我知道这样做很过分。”
她拿出一张支票。
“我要你离开叶雪。我要把他抢过来”。
Susan睁大眼睛。
“尽管骂吧。我有准备。”
“你是说，你爱上他了？”
“我知道抢别人的男朋友很下流。可是---”
“等等，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你不是说他是你BF吗？”
Susan笑起来。
“Brother & Father 。因为他像我的哥哥兼老爸”
“不是Boy Friend？”
名卓如释重负。
“他是你哥哥？”
“对”
“但你姓沈，他姓叶”
“我们同母异父”
“哦”。
名卓放了心。
Susan好像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好像失恋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不过是一贯的消沉抑郁。”
“他在哪？”
“他刚开了家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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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十二
叶雪在接电话。
一个女人的声音。
“臭小子，长本事啦你！拿明星假冒你女朋友骗我！当我不认识是不是？她叫波多野结衣！回来再和你算账！”
“老妈，这么仓促，让我上哪去找女朋友？”
“我不管。没女朋友别回来见我！”
叶雪垂头丧气。
“这是什么世界呀，连老妈都认识AV女优了”
他把头磕在桌子上，一个男生进来“阿雪，我们还需要个sales，我已经刊登了招聘广告。”
叶雪的眼睛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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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十三
叶雪“面试开始，外边来了几个？”
男生“只有一个”
“怎么这么少？”
“本来有五个。后来又来了一个。结果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其他的人都被她弄走了。”
叶雪眼睛一亮。
“她长什么样？”
“挺漂亮。穿着条很好看的长裙子”。
叶雪又失望。
“叫她进来吧。好不好都要了”
他低头看文件。
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和一阵淡淡的香水味道。
叶雪继续低着头。
“说吧，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钱。给你钱也行。”
这声音如此熟悉。
叶雪惊讶的抬头。
名卓正静静地站在那儿，有些羞涩的朝着他笑。
叶雪认真地上下左右审视一番。
她现在比任何女人都女人，都美。
他跳起来，向她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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