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绿油油的麦田里葬着我逝去的先人,四十九年前,祖父长眠于此;三十三年前,母亲早逝,也埋在了某个角落里;二十年前,祖母归葬于此;六年前,父亲也来了,重归他的父母膝下。
祖坟地就在104国道旁,每次回老家或从此经过,都能远远地望一眼奶奶那座显眼的坟,说它显眼,是因为整个祖林里就剩了三个坟头,她老人家的是最大的。
据老人们说,原来祖林里有几株高大的柏树,后来坟被平掉,树被伐去,坟地开辟成了耕地。土地经营权数次变动,这片地早已不是我们家族甚至生产队所有了。后来再筑起的坟自然成了耕种时的麻烦,慢慢被毫不怜惜地平掉,早来的晚到的“尽荠麦青青”了。父亲归葬时,母亲的坟竟无处找寻,以致留下不可挽回的遗憾。后来二叔专程携礼去跟人说过,希望能“锄下留情”,但不过转过年来的清明节,父亲的坟头便已不见了,若不是祖父母的坟恰在垄上而留存至今而有所凭照,真难想象如今的我在清明时节该对着哪棵麦子磕头祭拜!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而今的清明和十月一(寒衣节),我和叔、姑们总是尽最大可能的回家祭拜,年头渐多,悲伤已经淡化,只是为了那个仪式感。然而每年大家总在燃起的香火气里絮叨絮叨,在絮叨里了解了这个家的悲欢离合,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每次回村里,除了过年,就数这两个节遇到熟人多,却也越来越少,陌生的面孔渐多。渐渐老去凋零的老人,渐渐空却的村,渐渐远去的故乡,总有一天我再回去,真有人会问“客从何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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