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河畔静缓急,奈何桥上茫茫情。
青雾缭绕望乡台,鬼门关前靡靡音...
索财、索情、索思念…
哭声、泪声、怨念声…
数不清、看不尽…
进来的路没人记得,回家的路谁又能忘...
第二夜 狰狰鬼.
桌上放着多封律师寄来的信件。
关于财产分割的相关材料。
女人扫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声,将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女人名叫杨澜,快五十的样子。半年前,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先生过世,现在一个人生活在空荡荡的别墅当中。
嗡嗡嗡。
女人的电话响起。
“都说了多少次,别再打过来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杨澜接起电话便是一阵劈头盖脸。
“好啊!随便你去告我!除非我死了!不然这房子、还有钱你一分也别想拿到!”
一阵激烈的争吵之后,手机被重重地摔了出去。
杨澜的丈夫名叫马国政,生前是有名的商人。马国政和杨澜是再婚,他和前妻有一个女儿,离婚后一直由马国政在抚养。
那时杨澜刚工作没多久,因为名牌大学出身再加上有些姿色,身边不乏追求者。可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满腔热血想着是做一番大事业的女强人,谁料半推半就间竟成了马国政包养的二奶…
物质生活的巨大改变扭曲了她的人生观。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一切来的那么轻松容易。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年轻美貌不过转瞬即逝的风华锦绣,总要为将来的自己做打算。
可她却怎么也怀不上马国政的孩子…
正当她心灰意冷之际,没想到马国政竟然主动提出了和她结婚,并与前妻办理了离婚手续。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照顾他的女儿,马怡薇。
起初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杨澜尽可能的将马怡薇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照顾。可马怡薇并不是很领情,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叛逆。
“管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我亲妈!”
“还有你以后别来学校接我了!人家一看你就知道是我爸包养的小三!”
“我怎么就不能谈恋爱了!至少我是光明正大的,不像某些人背后使坏破坏别人的家庭!”
…
诸如此类的嘲讽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马国政受不了这样的争吵,便将女儿送进了寄宿制的学校,等毕业了打算送她出国留学。马怡薇觉得这也是杨澜的离间计划,一直怀恨在心…
“老公,我们再要个小孩好不好?”杨澜委屈地看着马国政。
“要是能生,早就生了吧…”马国政显得有些无奈。
杨澜依旧不依不饶,她相信现在的科学技术如此发达,国内不行就去国外总会有办法的。尝试过各种最新的医疗技术,甚至不惜高价赴美冷冻卵子…
“这次一定没问题的。”
“嗯。希望吧。”
多次的治疗尝试已经让马国政渐渐失去了耐心,可杨澜还是心存期望,她相信生命的奇迹。
可当她拿到诊断结果的时候,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冷冻卵子全部死亡…
按照医院的说法,她的体质是很难再有做母亲的权利了…
回国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杨澜整个人都处于阴郁之中,一想到自己无法成为人母的事实,心如刀绞一般…
“活该!这就是报应!”马怡薇恶狠狠地说着。
“对于那些想方设法,去抢夺本不属于自己东西的人,上天是公平的!真是开眼!”
“薇薇…你不要太过分了…”杨澜抑郁的精神状态已经到达了极限的边缘。
“怎么的!有人做还不让人说嘛…”
“够了!你给我闭嘴!这些年我是怎么对你的,一直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做人是要讲良心的…”
“你现在知道讲良心了!你知道你出现之后,我妈的生活状态吗?你根本不知道!你说是对我好,其实还不是都为了你自己!”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接着,杨澜发疯似得双手死死地卡住了马怡薇的脖子…
“你给我闭嘴!(加重语气)闭嘴!闭嘴(语速加快)…闭嘴……”
马怡薇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杨澜将所有的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
...
“那你就在这里等吧…”
“对…对不起…我…”
杨澜站在医院的过道上,泪水洗面的她实在没有勇气踏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马怡薇颈部还有明显的淤紫血印,她用沙哑的嗓音和父亲说着什么,充满怯意的眼神不时望向门外…
马怡薇出国了。
那之后她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马怡薇的婚礼,一次是马国政的葬礼…
原本杨澜和马国政的年龄上就有着差异。刚步入中年的杨澜却要整日面对日薄西山的马国政,不久前还脑梗中风,现在说话行走都已经不利索了,只能靠着轮椅度日。
“真是作孽…”
看着马国政嘴角不断流出的口水浸湿了脖子上的围巾,杨澜深深地叹了一句。
马国政坐在轮椅上时常回想自己的一生。自从马怡薇出国之后,膝下再无子女的他们相互扶持一路走来。他努力地在外应酬挣钱,终究也逃脱不了时间的桎梏,昔日人前无限风光,如今只是个满脸花斑皱纹不断给人添麻烦的小老头儿罢了…
每每看到风韵犹存的杨澜,心中总少不了隐隐地担忧。他尽可能的不让杨澜接触外界,为此辞去了大部分的佣人,生活上的琐事都让杨澜来做。渐渐地杨澜从抱怨变成了冷淡,更应该说是冷酷…
随意的饭菜、不按定量的药物…再也没有庭院中的闲聊时光,海边推着轮椅追忆过往…
直到死寂的别墅中传来一声巨响,马国政不慎从楼梯摔下身亡…
那是一场体面的葬礼,紧跟而来的是遗产风波。马国政的大部分固定财产都在杨澜的名下,并且她早已将马国政的公司股份出售变现,可以说基本没有马怡薇的遗产。
当然,马怡薇不会轻易罢休,她甚至认为杨澜有谋杀父亲的嫌疑,总之她俩各自找来律师进行过多次的法律协商调解始终得不到满意的结果。
摔掉电话,一切又恢复到死寂之中…
像以往一样,仿佛仓库里一台破旧积灰的挂钟,时间不再转动…
杨澜从年轻时就已经习惯了孤独等待,如今的她开始享受这份特别的寂静。只是最近她夜夜做梦,梦中都是马国政的影子,梦的延续好像电影一样叙述着他们的曾经,但在梦中马国政从来不和杨澜说话…
“谁!”
杨澜猛地睁开眼睛心中默念,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直勾勾地盯着略有光芒闪烁的天花板。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喉咙也无法出声,只有眼球还可以微微转动…
眼角的余光顺着光亮望去,房间的电视机好像被人打开了。
虽然不是很清晰,模糊可以看见一个轮廓…
电视机前有一台轮椅,上面坐着一个伛偻的背影…
杨澜吓得倒吸了冷气,蹭的一下坐了起来,竖起的鸡皮疙瘩浑身冒着冷汗,环顾房间四周却是一片黑暗…
“是错觉吗…”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轮胎摩擦地板的声音。杨澜随手抄起一个装饰物,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了。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走到楼梯口想到楼下再去检查一下,突然脚下踏空眼前一黑整个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
“您好,杨女士。这是我的名片。”
阎真穿着同样的西装保持着同样的微笑,绅士般的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杨澜腿上打着石膏绑着纱布坐在轮椅上,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陪您出去走走吧。”说着阎真推起轮椅漫步于医院的花园之间。
走着走着,杨澜哽咽起来…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声响彻天际…过往的回忆也慢慢清晰开来…
“澜儿,如果我没有钱了,你还会爱我吗?”马国政深情地望着杨澜。
“这问题可不像我们这个年纪说出来的…”
“那…你嫁给我,你后悔了吗?”
杨澜不作回答,只是笑了笑。
马国政坐在轮椅上一脸幸福地端详着杨澜的脸庞,微微颤抖的手拿出一个用干草折成的花环戒指…
深邃寂静的别墅深林中…
传来尖锐、低沉的两声…
“发——财。”(长音、尖锐)
“平安——…”(长音拖后、低沉)
接着一切又归于平静,昏暗的路灯,一幢幢黑压压的别墅区,好像都在窃窃私语,欲言又止的想要诉说那些秘密…
不久之后,马怡薇接到一封来自马国政署名的信件,她诧异地将邮件撕开,里面是多张签有杨澜署名的财产分配合同,以及一枚干枯的花环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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