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特别喜欢夏天,因为夏天有吃有喝有玩儿,快乐有趣儿……
六月,田里的麦子黄了,树上的杏儿熟了,夏天来了。
房前屋后开始传出阵阵欢笑声。
女孩们穿起人造棉的花裙子。
老人们走出家门,摇着大蒲扇拎着自己做的马扎子聚在那棵老芙蓉树下纳凉。南朝诗人徐陵曰:“纳凉高树下,直坐落花中”。树荫里,大家谈笑风生。家长里短,说古议今,永远是大家最爱的话题。微风吹落了飘着香气的粉红色的芙蓉花,手巧的奶奶们将落花聚在一起,缠成一个红绣球,嘴里嘟噜着,拿回家去让我孙女高兴高兴……
芙蓉花至今都是我的最爱。那时每次从树下跑过,都会驻足捡拾那一地的芙蓉花,那是我儿时最着迷的花儿。手里攥满一大把粉红色湿润的花絮,轻轻的放在脸庞,久久闻着花香……。妈妈说:“这孩子,肚子里有虫儿”
那时住的是联排平房,每排平房前都有两行挺拔高大粗壮的杨树。人们在房前空地上支起脸盆大的铁鏊子,有择菜洗菜的,有和面擀皮的,有捡柴烧火的,有摊菜烙饼的。那饼儿擀地溜圆菲薄,摊上厚厚的菜,软柴烧的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冒出的烟随风忽东忽西,空气中弥漫着韭菜饼的香味,孩子们边吃饼边跑着跳着,大人们聚在一起说着笑着,夏天真好。
暑假的早上,经常五点天刚大亮,就和小伙伴们一起步行抄近路去金牛公园。先沿着公园的柏油路跑一圈,然后不眨眼的看着一个挤奶的饲养员,挤出一大桶稠稠雪白的牛奶,倒进一只大铁锅里煮沸,此时的牛奶奶香四溢,还有一层厚奶皮,一角钱灌满500毫升的瓶子……
在大水缸里泡过的大红沙瓤大黑籽儿的大西瓜,脆甜凉爽多汁,看着就凉快,吃一口更是透心凉了。吐出的瓜子也不能浪费,洗洗放点儿盐、花椒,在铁锅里小火慢慢炒干,嗑上一粒儿喷喷儿香呢。
2分钱一根的冰棍是糖精甜水的,3分的是淀粉糖水的,5分的加了牛奶,7分的则多了奶油。吃过一次7分的,那甜腻冰爽中弥漫着浓浓的奶香味,已深深刻在记忆中……
小伙伴们经常提着保温瓶,去附近的汽车厂灌汽水,那种红糖苏打的电动冰镇汽水,是高温车间工人们的福利,我们跟着沾光。喝上一口,凉气从鼻孔涌出,甘甜麻爽,美极了。
夏天最好玩儿的还是随哥哥们去抓蜻蜓、粘知了,逮蟋蟀,掏鸟窝。
乌云密布,雷雨到来之前是抓蜻蜓、粘知了的好时候。我二哥是高手。在低处的蜻蜓,只需屏住呼吸用拇指和食指快速一捏,手到擒来。对付高处的知了(我们那时叫它“梢雀”)办法更妙。一小块湿面放在嘴里嚼到粘手,固定到一根加长竹竿的顶端,一只眼睛瞄准蜻蜓或知了的翅膀轻轻一点,一会儿,我们家纱窗上就黑压压一片了。我在蜻蜓翅膀上拴一根长长的细线,抓着一头,说一声,飞呀,蜻蜓飞着我跑着,不知疲倦的跟着它飞好久。
在夜色朦胧中举着手电在乱石堆中逮蟋蟀。寻着“嘟嘟嘟嘟”声锁定目标,搬开一块石头,手电光一照,蟋蟀瞬间动弹不得,趁机手一扣,再五指慢慢收拢,一只大长腿蟋蟀就被逮住了,放进有一半硬泥巴的带盖的小陶瓷罐里。小伙伴们经常各自拿出来比试比试。
鸟窝的记忆已经很淡,只记得,在我们家的屋檐下,斜立起长长的木梯,会有麻雀飞出,大人们喊着,快下来,小心让鸟儿啄着眼睛……
闷热的下午,换上泳衣,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的泳池戏水。虽然不会游泳,但大热天像西瓜一样泡在凉水里的感觉倍棒儿。
周末的晚上抓紧扒拉几口饭就忙着拎着小板凳去看露天电影。动画片《鱼童》、《小号手》、《半夜鸡叫》等等都是在繁星点点的露天地儿看的。江青穿着漂亮的碎花长连衣裙春风满面的摘苹果,也是那时看到的呢……
雨后小伙伴们经常穿着塑料凉鞋趟水玩儿。那年夏天,妈妈带回一个特大的透明厚塑料袋,说扔了可惜,留着当救生圈用。从此,一到夏天,天真烂漫的我就盼着下暴雨,幻想着地面变成一片汪洋,我伏在充满气体的塑料袋上,在房前屋后,一排排大杨树间穿梭漂浮,尽管没能实现,那种美妙的感觉,伴随着整个童年……
…………
地球绕着太阳一圈一圈转着,一晃儿几十年过去了……
生活也有了千变万化。
现在的夏天,下班后,人们或待在家中空调房里,或去水上乐园嬉水,或去海滨畅游,或去东北避暑,享受清凉一夏。
我还是时常会念起那过往的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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