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晚风吹过,给这个火热的夏天带来了阵阵凉意。
顾秋叨着一支烟,扫了一眼河滩边上那些空着的位置。
东外滩并不是一家餐馆的名字,而是这个地方的名字。这里大大小小,成片的露天餐馆,给河边的夜晚,凭添了不少人气。
顾秋走过来,餐馆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顾秋正准备入座,余光所到之处,惊现一条熟悉的身影。
在靠河边的位置,陈燕背对着马路,一个人坐在那张桌子旁边。
顾秋的目光,一下子定格在陈燕手上的那只杯子上。在陈燕的脚边,放着一件啤酒。桌上摆着二只空瓶。
“这位老板,要点什么?”
餐馆的老板递了支烟过来问顾秋,顾秋挥了下手,朝陈燕走过去。
陈燕浑然不觉,似乎心事重重,纹过的眉毛皱成一团。
顾秋喊了一句,“陈主任!这么巧?”
陈燕这才抬头一看,见是顾秋,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顾秋看得出来,她的笑,很勉强。
可能是今天下午那些不顺心的事情,让她有些不痛快。
“你怎么也来了?”
陈燕问。
顾秋打量着眼前这个正值花样年花的风韵少妇,顶头上司,很有礼貌地道:“我可以坐下来吗?”
陈燕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书呆子。”
顾秋知道她在笑自己,只得讪讪地陪着笑。
陈燕道:“坐吧,还愣着干嘛?你来得正好,今天晚上我请客。”
顾秋说,“哪能让领导请客,还是我请吧。再说您又是女士,让您请客很没礼貌。”
陈燕两眼一翻,居然风韵十足,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言语中居然带着一丝娇嗔,“哪来这么多规矩。既然你承认我是领导,我说了算。今天晚上不许跟我抢着买单。”
顾秋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听陈主任的安排。”
陈燕秀眉一皱,“小顾,现在这里没别人,你不需要陈主任陈主任的叫,叫我陈姐,或陈燕姐就行了。”
女人的心思,就如六月的天气,变化无常。
陈燕也暗自奇怪,自己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这一点,顾秋也能感觉得出来,只是他不敢太肯定。
顾秋给陈燕倒酒,“那好吧,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陈燕姐。”
陈燕端起杯子,“这才象话。来!顾秋,这杯酒我敬你,感谢你今天替我解围。”
顾秋倒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他听人家说,陈燕是个放荡的女人,喜欢在领导面前卖弄风骚。现在他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那些说陈燕风骚的人,只不过是出于妒忌。
再说招商办其他的女人,的确长得不咋的,她们妒忌陈燕,自然说她的坏话。
经过今天晚上这事,顾秋基本上可以肯定,陈燕并不如她们所说的那样。有时可能在某种特殊的场合下,假以颜色,给领导一点面子罢子。
顾秋客气道:“陈燕姐,别这么说。今天的事,只不过是个意外。”
陈燕本来都要喝酒了,听顾秋这么回答,她又放下杯子,“你错了,这并不是什么意外。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谢毕升这人贪酒好色怕老婆,多次对我动手动脚,今天他从外面喝得醉晕晕回来,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顾秋没有说话,因为很多内幕,他并不知情。
陈燕道:“其实我也对不起你,我不该用你来做挡箭牌,在感谢你的同时,也为我的自私道歉,所以这杯酒,你一定要喝!”
顾秋心道,陈燕果然很坦诚,承认了利用自己一事。但转而一想,她也是百般无奈,只能出此下策。虽然自己可能因此得罪谢毕升,做为一个男人,顾秋觉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并没什么不对。所以他端起杯子,“别这样说了,陈燕姐,来,我们喝酒。”
两人碰了一下,陈燕也很干脆,一饮而尽。
嘴角边上溢出几滴啤酒,沿着下巴滴落在她的胸前。
雪白的肌肤上,缓缓流淌,最后顺着那丝光滑,隐入衣服中。
在顾秋来之前,陈燕已经喝过两瓶了,又一杯下肚,脸上越发有些红晕。她放下杯子,顾秋见她这模样,不禁问了句,“陈燕姐,你都喝两瓶了,算了吧?”
陈燕抬起眉头,两脸绯红的望着顾秋,又一次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顾秋虽然二十又二,但毕竟还是处子之身,对于男女之间这种事情,只能说情窦初开,陈燕那种笑容下的深意,他猜不出来。
或许正是这种看似憨厚的模样,才让陈燕格外放心。她望着顾秋道:“你真是傻得可爱!”
顾秋有些腼腆地道:“怎么啦?我是怕你喝高了。”
陈燕突然叹了口气,唉——!
一声幽长的叹息,引起了她无限的心思。
陈燕伸手理了一下头发,很大气道:“来,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顾秋心里有些慌了,万一她醉了,自己该怎么办?可陈燕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是安平本地人。”
顾秋哦了一声,“那我敬你,感谢陈燕姐对我的关照,我干了,您随意。”
陈燕望着仰起脖子豪气万丈的顾秋,面带微笑。
第二杯下肚,陈燕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呆吗?”
顾秋晃了晃脑袋,眼睛望着两郏绯红的陈燕。
陈燕倒是干脆,对顾秋道:“以前每次出去陪酒,他们那些男人,哪个都不安好心,巴不得我喝醉。只有你,喝这么点酒就担心我醉了。顾秋,我问你,你是不是怕我醉了,给你惹麻烦?”
顾秋的头象拨浪鼓似的,“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
顾秋又是一阵摇头,“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喝醉了,难受。”
陈燕笑了,“放心吧,我的酒量好得很,你不一定喝得过我。否则我在外面陪酒的时候,早被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给侵犯了。”
顾秋一想也对,既然陈燕酒量不错,自己的担心岂不是多余?
再说出来喝酒,一定要尽兴,否则多没意思。
陈燕也正有此意,她跟顾秋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顾秋又加了几个菜,陈燕叫住他,“顾秋,今天的事,你真不恨我?”
顾秋道:“我是一个新人,整个招商办也只有陈燕姐你对我最好了,这点小事就别提了。以后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陈燕朝他伸出了大拇指,“好,冲着这句话,我今天晚上豁出去。”什么豁出去了?陈燕没说,顾秋自然也不明白。
两人喝到第四瓶的时候,陈燕道:“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你会不会过来敲门。当时我心里真的没底,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陈燕喝了口酒,“谢毕升的老婆是汤书记的妹妹,这一点你可能不知道。以谢毕升的为人,如果他要记恨于你,你以后的日子就麻烦了。”
顾秋喝了酒,拍着胸膛道:“放心吧,陈燕姐,他拿我没办法。”
陈燕自然不知道顾秋也有来历,还道他喝了酒后,说酒话。于是提醒道:“谢毕升这人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本身没什么能力,在招商办三年,一笔象样的外资都没有引进来过。招商办这个单位,却是被他整得机构臃肿,由当年的十几个人,变成了现在的六十几个。县里多次想下掉他,无奈汤书记不松口,县长无可奈何。”
顾秋当然知道汤书记其人,他是安平县一把手,原来是这等关系在,谢毕升才在招商办稳坐钓鱼台。
可谢毕升这人,爱好广泛,打牌,钓鱼,喝酒,唱歌,跳舞……,吃喝玩乐的事,他样样在行。县里每年拨下来的经费,全部被他花在这上面了。
做为招商办的一份子,顾秋只能在心里暗自叹息。
假如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上位,一定肃清这股不正之风!
陈燕说她酒量好,没想到还是醉了。
顾秋大致数了一下,两个人喝了十瓶啤酒,加上她之前喝的两瓶,刚好一件。
就算是顾秋后面喝得多,陈燕至少也喝了六瓶左右。
在南方,一个女子能喝六瓶啤酒,这酒量的确已经很不错了。可望着趴在那里的陈燕,顾秋一筹莫展。接下来该怎么办?
送陈燕回去?
不知道陈燕住哪里?
送她去宾馆?
孤男寡女去开房,怕引起别人怀疑。
眼看就快打烊了,顾秋轻轻地拍着陈燕的肩膀,“陈燕姐,陈燕姐,我们该回去了。”
陈燕嗯了一声,抬起头来,“我我我去结账!”
顾秋道:“账已经结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陈燕站起来想走,不料身子一歪,差点就要坐到地上。
顾秋眼明手快,一把抱住她。
两人摇摇晃晃离开东外滩,陈燕还在问,“这是去哪?”
顾秋道:“告诉我,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陈燕一会儿说在人民路,一会儿又说在林业局,最后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指着河边道:“在那,对,就是那里。”
顾秋知道她喝多了,心道,还是把她带到自己出租屋去吧!
十二点过后,街上的行人稀少,连人力车也很难找。
好不容易拦了辆车,走到半路的时候,陈燕突然哇地一声,吐了一车。
把车夫给气死了,钱也不要了,扔下两人气乎乎的离开。
此刻不上不下,离顾秋的出租屋里还有二公里左右。深夜时刻,月明星稀,路灯昏暗,顾秋咬咬牙,只得背起陈燕朝自己出租屋方向走去。
陈燕的身子沉,怕有百来斤左右。
两个人零距离接触,让顾秋很不适应。
在这个时候,摸她两下,陈燕绝对不会有什么反应。换了一般人,只怕早借机揩油了,顾秋却没有这么做。
二公里路,顾秋花了整整半个小时。
打开门,将陈燕扔在沙发上。
顾秋坐下来喘气。
房间里,飘荡着一股烟雾,顾秋的目光落在陈燕身上。今天晚上的陈燕,身上穿着一件白紧身的衬衫,腰间的肌肤完全暴露出来,让这孤男寡女的空间里,多了一丝暧昧的气息。
顾秋深吸了口气,来到窗户边,望着那轮弯弯的月亮。
他想,陈燕应该是有什么心事,才一个人跑出去喝酒,把自己灌醉。想到今天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幕,顾秋不由一声叹息。
哇——!
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呕吐,顾秋扔了烟头跑过去。
陈燕躺在那里,吐得满地都是,衣服上,酒气熏天,白色的衬衫上,隐隐可见肉色的痕迹。
还说她能喝酒,看来都是骗人的。
六瓶啤酒,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承受,或许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容易醉。
顾秋跑进卫生间,扯来一块干净的毛巾。
用手捧着陈燕的额头,给她擦干净了脸上的秽物。
又把胸口那片脏了的地方擦干净,将她平躺在沙发上。
二十七八岁的少妇,风华正茂。
陈燕又是那种身材不错的女人,以这种完全没有防范的姿势平躺在那里,胸前那片波澜引人注目。衬衣被撑起的缝隙里,泛起一丝春光。
顾秋再次跑进卫生间,找来了拖把,将地上清理干净。可陈燕的身上,他可不敢随便乱动。
忙完这一切,刚刚坐下来休息会,隐隐听到陈燕在喊,“水,水——”
摊上这种事,顾秋倒也没什么怨言。
他只是觉得陈燕应该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一个女流之辈,不可能独自一人跑去卖醉。
喝过水后,可能是吐了两次的缘故,陈燕幽幽的醒来。
看到顾秋,先是一阵惊讶,不过没待顾秋解释,她很快就记起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这是哪?”
看样子不象是宾馆,陈燕摸着额头问。
“我租的房子。”
呼吸着空气中的酒味,陈燕歉意地笑道:“我吐了吧?”
“嗯!都两次了。”顾秋如实回答。
陈燕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顾秋站起来,“我给你泡杯茶吧!”
陈燕点点头,“谢谢!”
看到顾秋转身去泡茶,陈燕打量着这房子。虽然只是一个两室一厅,但是很干净,舒适,房间里隐隐透着一种文雅之气。
顾秋泡来茶水,陈燕喝了口,“嗯,真香,这是铁观音?”
顾秋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陈燕看着顾秋那模样,俊忍不禁地笑了起来,“还真看不出来,你挺会享受的嘛?”
顾秋挠了挠脑袋,看上去就象一个腼腆的少年。
陈燕问道:“这房子是你租的?怎么一点都不象那种出租屋?”
顾秋道:“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出国看望女儿去了,一二年之内不会回来,就托亲戚把房子租出去,我刚好碰上了。”
陈燕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喝了半杯茶水,“卫生间在哪?我想洗个澡。”
身上实在太脏,尤其是衬衣上,一股好大的酒味。
顾秋说你等一下,转身回房,拿了一条崭新的浴巾和一条洗脸的毛巾。
陈燕愣了下,接过东西走进卫生间后,忍不住苦笑着摇头道:真看不出来,这小家伙还蛮细心的。
想到这里,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的命运能好一点,何至如此?
目光落在卫生间的日用品上,她发现顾秋所用的这些洗发水,沐浴露,牙膏都是安平县少有的高档品,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顾秋早打开了所有的窗,房间里的空气焕然一新。
发梢飘散出来的气息,令这个空间里又多了一丝芳香。
墙上的钟,不知不觉已经指向了凌晨二点,顾秋看到她裹着浴巾出来,就去洗手间方便,结果发现,自己泡在卫生间里换洗下来的衣服,已经被陈燕给洗得干干净净。
等他出来,陈燕问,“有衣架吗?我去凉衣服。”
看到顾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陈燕解释道:“你那几件衣服,我顺手给洗了。”
顾秋说谢谢!
陈燕居然有如小女人般责备了一句,“跟我还这么客气?”说完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妥,一张俏脸羞得绯红。
孤男寡女,睡觉是个问题。
陈燕此刻睡意全无,.顾秋当然也不会提出,我们去睡觉吧?这样的要求。
为了不让气氛紧张,顾秋问,“陈燕姐,你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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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秋见她这么回答,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陈燕喝着茶水,神色黯然,“我真的没有家。说起来你或许不信。”
此刻的顾秋,只能当一个听众。
听陈燕说自己的故事。
陈燕道:“我是三年前结的婚,我公公是安平县常务副县长,那时招商办刚刚成立,他把我安排在招商办。谢毕升为了帮助汤书记拉拢我公公,让我做了办公室主任。可谁也没想到,就在我结婚后不到一个星期,我老公出了车祸……”
陈燕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顾秋道:“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些。”
陈燕抿着嘴摇摇头,“没关系,反正都已经挺过来了。这点伤痛算不了什么。人生难免有很多苦难,不可能因为我们的刻意回避,它就变得不存在。”
对于陈燕的坚强,顾秋不得不钦佩。
只听到陈燕喃喃道:“那场车祸,让他丧生了做男人的权力,也让他成为了一名残疾人,下半生从此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可偏偏这个时候,我公公突然脑溢血去世。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婆婆变得疑神疑鬼,听了外人的话,骂我是个扫把星,一怒之下要将我赶出家门。刚开始我老公还是很维护我,后来渐渐的起了风言风语,有人说我在单位作风不正派,最后连他也不理我了。所以说,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陈燕站起来,雪白的浴巾,裹着她那修长的身材,越发有一种出水芙蓉般楚楚动人。顾秋原以为她会很悲伤,很低沉,没想到陈燕居然脸上带着一丝笑容。
“现在没事了,醉过了,说过了,心事也没了。”她回头看着顾秋,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笑道:“谢谢你,顾秋!”篇幅有限,关注公众号:九沐文库,发送:桃运高手,继续阅读后续全部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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