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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孕妇之死,我们能否暂息雷霆之怒,死者已矣
这几天,待产孕妇跳楼身亡的新闻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事件本身也正朝又一个罗生门的方向演进着,死者家属和医院各执一词,网络上也开始选边站队:有人谩骂孕妇家人不通人情、秉性残忍,有人责难医院产房监管缺失、致人死亡,也有人暗指孕妇生性矫情、漠视生命,好不热闹。
但是,面对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我们能否暂息雷霆之怒,毕竟,死者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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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留意一下社会新闻,我们就会发现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有的人是痛心于家庭失和,有的人觉得早已看破红尘,有的人认为自己人格受辱,他们都做了一个人生的最终选择,虽然不明就里,但当他们死去时我们依然唏嘘不已,终究所有人都不过是向死而生罢了。在内心里我们对一个人自杀的唏嘘实在同我们看到有人因为车祸死去、有人因为食物中毒死去、有人因为安全生产事故死去,有人因为遇到猝不及防的自然灾害死去时所表达的感情并无二致。所以当一个待产的孕妇自愿选择结束生命时,我们当然倍感痛心。
但深究之下就会有人发现在终将到来的死亡面前,我们似乎更加关心死亡究竟会在何时降临。而这一次,死者用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给我们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突如其来的人生转折,让我们的心头不免泛起兔死狐悲的悲戚失落,物伤其类的黯然神伤,以及内心深处对死者和自己的悄然比较,也许某个时刻还有不少宝妈在想差一点自己也曾和她做了同样的选择。所以网络上一些有生育经历的女性会愤愤不平地说,到分娩时你才会看清楚自己嫁的是个人还是一条狗。
只是,真正想要口诛笔伐的娘家人可能会等到死者的灵魂安眠以后再来分个你高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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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终归是脆弱的,动辄就会失掉生的机会,阅尽太多生死后我们才开始明白生殊为可贵、死何其可怕。但更为可怕的是我们似乎尚未发现死离我们其实仅仅一步之遥。你看,死者本是带着生的希望走进产房的,最终却只落得草草收场,一尸两命。我们顿时变得不安、彷徨,什么地方出了错?谁杀死了谁?女性在家庭中只是生育工具?群情汹涌中有人开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为这逝去的生命伸张正义。可是,惨剧发生之前,谁又能真的料到一个待孕生产的喜事之后竟会潜藏着一个如此悲戚的结局呢?家人?医生?还是死者自己?又或者事后的围观群众?
也许我们一直过于傲慢了,时至今日,我们甚至依然只知道死者是社会新闻里一个被称为马某的26岁榆林孕妇。但即便如此,当事者已经无一例外被我们绑上靶标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其中也许有死者曾经深爱的男人,也许有曾用B超机为死者指认腹中胎儿的医生,也许还有曾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的死者自己。
我们真的关心这些吗?又或者,等下一个公共事件惊得我们目瞪口呆的时候,我们就会忘记这件事以及我们从未想要真正认识的死者本人。对生命,我们是否应该温柔些,再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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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死者已经在她人生最困难的时刻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作为一名成年人,无论选择死亡是不是一个对生命负责的态度,她都已经为此付出了一个人可以付出的最沉重代价。这还不够吗?生而有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或者说生而有幸,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国家里,我们不需要再为生存挣扎,我们不需要再为死亡担忧,所以我们都在用尽全力的活着,我们认为人就应该这个样子,至少活个够本。猛然间我们发现有人主动结束了这一切时,我们没有办法不动心,与其说我们在为死者不值,倒不如说我们只是表达了我们自己对这一做法的不认同。
可这一切与死者有关吗?你也许会认为她实在不必为此而死,但我们是否真的了解,也许这一次她有幸渡过了,下一次会不会因为产后抑郁想要结束一切,会不会因为婴儿终日哭喊觉得失去自我想要一死了之,会不会因为与丈夫的养育观不同在琐碎的争吵不休中想要一跃而下?我无意指责死者脆弱,只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会不会,她只是选择了其中一个。这就是她个人的选择,选择了,一切就无需他人从旁指导了。我想,我们不必不动心,但不必声嘶力竭,死者的家人如果知道她会做这样的选择也许宁愿舍掉胎儿也会保住她的。
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对生命温柔以待。一个人死了,他的生命就走向了永恒,我们只需要远远地望向她,送她远走,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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