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因为这一意料之外的成功,在男生圈里获得了不错的名气,他本身并不是太在意这些,但还是被各路夸奖的甜言蜜语弄得飘飘然,心里十分得意觉得自己具备搞笑的天分。同时,他也很感激六月,他并没有认出六月就是昨晚被他拉了一把的女孩,对昨晚的事他的记忆里只剩一个故事的概括和一栋淡蓝色的小平房,在许多年后的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他再一次送六月回家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虽是如此,但他并不想跟六月扯上任何关系,对于这个转校生他初见时的印象是阴沉,她的微微一笑虽然令他改观,但这个年龄一些早熟的孩子已经会扯出男女朋友之类的话,他目前正陷入与隔壁班公认的班花白美美的绯闻之中,这令他苦恼不已,现在要是再牵上六月,一定会成为大新闻,他可不想再被推到风头浪尖。
阳光跟白美美从小青梅竹马,自然上学放学一起回家,到阳光能骑自行车上学后,他就经常载着白美美,对阳光来说这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这样毫无遮掩的出双入对引来了许多好奇的目光,况且白美美还是学校出了名的美人,久了各种谣言就满天飞,后知后觉的阳光并不理会那些无中生有的传闻依旧我行我素,直到一个六年级的学长找他挑战,要他放弃白美美时,他才意识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无奈他只能与白美美约好在学校假装不熟,没想到眼尖的人一下就注意到他们举止的反常,反而引起更大的骚动,继而各种稀奇古怪的说法排山倒海而来,阳光只好耸耸肩,什么也不说,他在书里看见过一句话:谣言只传75天,他决定采取沉默的策略。
下午活动课的主题是“拥抱自然 找寻绿色”,学校组织四年级参观大棚西瓜活动,阳光正跟几个男生有说有笑无视在台上的校长的发言,突然有个男生一脸坏笑地说道:
“小光,白美美正看着你呢。”
阳光坚定不移地采取自己的策略,没有接上话头,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那个男生自觉无趣,没再招惹阳光,跟旁边的另一个男生说着羡慕阳光有这样的艳福之类的话。
六月在女生这排的位置正好就在阳光附近,她顺着那个男生的视线找到了白美美,第一眼就让六月惊叹,白美美就像洋娃娃一样,剪着齐刘海,带着镶嵌紫色水晶的银色发箍,皮肤白皙,五官立体精致,身材高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往这边看,寻着她的目光六月找到了阳光。
虽然阳光根本没有回应白美美的目光,但六月心里像放了柠檬的可乐汽水,噗嗤噗嗤地冒着酸气,她不喜欢白美美,对一切美好的事物她都嗤之以鼻,一种强烈的自卑感更是让她对她心生一层厌恶,她扭回头,闭上眼睛想把白美美的样子在心里抹去,没想到那小公主般的形象更深刻了。六月吓得睁开眼睛,才发现前面的同学已经跟她拉开一段距离,她脸色发青,慌张地追了上去,心里怦怦乱跳。
参观西瓜大棚没什么意思,大多数同学交头接耳根本不听工作人员的介绍,六月却十分认真,她很喜欢这些绿意盎然的小生命,看着它们心里的阴霾会慢慢散开,当工作人员介绍到果实的时候,说为适应市场的需求,在果实成长的时候会给它们套上各种形状的塑料袋,让它们按照需要的形状长成。
六月在心里琢磨着这句话,她想是不是也可以给自己套上塑料袋,按着自己的想法长成想要的样子,想到这里,她脑子里出现了白美美的样子,心里生出淡淡的希望,这希望就像第一次尝到糖的甜味的婴儿的笑声,但这种想法很快被一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扼杀,一张骨瘦如柴的脸瞬间占据她的脑子,蛮不讲理又霸道,那张脸眼窝深陷射出凶狠的目光,嘴唇上都是死皮,像个瘾君子,她嘴里不停喊着骂着:你身上的血是下流的,你这一辈子都是下流胚子。
恐惧像一剂猛药,强劲的药效使她苍白的脸扭曲,全身颤颤发抖,但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从那个地狱逃出来之后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生活,现在虽然还不明白叔叔婶婶的意图,但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她不能让这一切毁于一旦,她的过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你怎么了?”
阳光察觉到六月的不对劲,凑过来关切地问道。
“没。。没什么。”
六月被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得猛然抬起头,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她方寸大乱。
“我看你很不好,我去找老师。。。。”
“不要,求你不要。”
阳光还没有说话,就被六月打断,她哀伤地恳求道。
让阳光惊讶的除了六月不舒服却不愿找老师来这件事之外,还有她那异于这个年龄的表情,阳光记得这个表情他曾经见过,那是他跟随妈妈去看望一位远房亲戚,这位亲戚家有个30岁嫁了人,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回到家中的女儿,他管她叫姐姐,这个姐姐的脸上就经常出现六月现在脸上的表情,阳光想那是一种悲伤到近乎绝望的表情。
“喝口水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喝过。”
阳光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递给六月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笑着说道,他凭直觉判断,现在必须要让压抑的气氛变得活跃一些。
“谢谢你。”
这句话是六月最近才从婶婶那边学会的,她有点羞怯,声音如蚊子一样嗡嗡响,不知道阳光有没有听见,她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情绪也慢慢平稳下来。她喝完,低着头,把矿泉水递回给阳光,阳光笑着说不用了,就离开了。
六月看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那个念头又重新出现,这次脑子里没有白美美的脸,也没有那个女人的脸,而是阳光的脸,六月觉得也许自己可以。
“这是小光的矿泉水吧,你喝了??这是间接Kiss.”
大石像是报复六月让他失败一般,不怀好意地对六月大声说道,还不等六月反应,就兴冲冲地去传播自己的新发现,人群一阵骚动,所有的目光,好意的,玩笑的,看热闹的,全都盯到六月手上的矿泉水瓶上,幸而此时正巧参观结束,这段小插曲被老师的声音强硬地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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