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算不来

张纫芳

幸福算不来

        婚姻乃天作之合。男女进入婚姻叫做永结同心。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可见同心同德的婚姻，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但是有些婚姻，还没登场就为退场找后路，还没牵手为分手做准备，还没成家就为分家打基础。这种婚姻所为何来？

        网上一则消息，一姑娘与男友谈婚论嫁，已经筹备婚礼，男友却遵照父母旨意，房产证拒写女方名字。意思是，万一离婚，房子还是自家的房，女方一块墙皮也得不到。既然如此，女方也是毫不示弱，立马约法三章：

      不帮男方还房贷，只出50%生活开销；不做全职太太，家务事二人分担；不照顾男方父母，彩礼可以不要。

      条件一出，男方自然是又羞又恼：合着咱们这是各过各？女方也很硬气：房贷是给你的房子还，与我何干？你和你父母一条心，还没进门就防我如贼，我凭啥牺牲精力去照顾他们？我也需要挣钱买房子！

      最终二人是否达成协议就不得而知了。但这场掐斤算两的婚姻，果真喜结连理，不知是当哭还是当笑。

      都说婚姻是一场战争，这无疑是一场随时准备撤退的战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无心恋战的婚姻，也是乏善可陈啊。我们也说不打无准备的仗，这对恋人，这仗也就打的太有准备了。基本上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不敢说是喜结连理，只能说是婚姻怪胎。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之所以产生婚姻怪胎，往往是男不得不婚，女不得不嫁。世俗压力，人言可畏。国人素来爱管别人闲事，爱看别家热闹，即使你没有家，单单寂寞着也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热闹。草草结婚，假装幸福，权且不受如芒在背之苦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缺乏感情基础，迫于世俗压力的婚姻难免有失牢固。所以，我们中国的夫妻多数会把孩子作为婚姻的纽带，尤其是儿子，更是传宗接代的法宝。有了孩子，也就有了几分扯不断的联系，扯着扯着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孩子不是爱情的结晶，而是父母的工具，为粘合婚姻而来，为夫妻不能利落地一拍两散而存在。多少婚姻，为了争夺孩子而大打出手，也因久久相持不下，离婚不了了之，只好白头到老。

        房价的高涨，让婚姻又多了几分筹码，几多算计。女人会算，没房不嫁；男人也不傻，嫁我可以，房产证归我妈，你只享有居住权。女方等同于租客，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既然如此，你能指望一个租客对主人忠心耿耿？甚或连租客都不如，是交着房租的保姆，生娃带孩子，还要孝顺别人的爸妈。这种把枕边人当外人的婚姻，能走多远？又有几许幸福？

        说到这里，想起一个婚姻也是颇为滑稽。不过这种滑稽到后来都成了苦涩。一个老家的表姐，很早以前被人介绍了对象。她本人没多少文化，只读过两年小学，却在镇上有二亩地几间房。男方家在黑山沟，念了高中，有几分才气，准备考军校。当年问起他们的婚事，这个姐姐就告诉我说，如果考上了呢，男的就不要她，如果没考上呢，她就不要男的。唉，我说那你们里外里都不会结婚的呀！

      后来是男方考上了军校，他们居然也结了婚。不过悲剧的是，这表姐几十年的婚姻基本就是一部血泪史。因为从一开始他们的婚姻就是有冲着对方身上有利可图。表姐为了他可能拥有的干部身份；表姐夫为了出深山，获得女方的一亩三分地。

        他俩自相矛盾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在为不幸埋单。仪表堂堂的表哥考上军校以后，被分配到县武装部，每月拿着不低的工资。可悲的是，他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从来一分钱也不会交给这个表姐。后来工资折子索性被追赌债的人扣走了。

        表姐虽然得到了心目中高大帅气又吃着公粮穿着军装的丈夫，几十年却都在用自己的微薄的房租供养着这位与她离心离德的丈夫，有着还不完的赌债，以及此起彼伏永远解决不完的婚外情，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直到有一天，追赌债的人半夜烧了他们的房子，那是表姐省吃俭用做保险装修的房子，幸亏表姐及时发现一家人才幸免于难。他们连夜逃到了银川，妈妈直接把他们安排到了我家。我永远记得，我打开门站在台阶上，看着一家四口在台阶下抬头望上恓惶无助的样子。尤其是那位表姐夫，一米八几的个头，一双眼睛惊魂未定。

        在我家躲难的一星期，我也亲眼见识了表姐夫的风采。睡够了就自己出去觅食，回来再接着睡，从来也不会给表姐带一点吃的，哪怕一份凉皮。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认为这种无赖我不能负责接待。虽然同情表姐，但看到她那执迷不悟的样子我也是爱莫能助了。他对表姐全是伤害，无法历数。可表姐始终放不下他。他们的婚姻尽管貌不合神已离，却也维持至今。是现实，还是无奈，早已不得而知。

未必每对夫妻都是有情人，但一开始就充满防备，或各谋所需，有情人也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虽然有房才有家，但房子毕竟不是家，没有信任的婚姻，是空壳，甚至是深重的枷锁。与其掐斤算两，不如顺其自然。

须知，爱情最是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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