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2)

想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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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妈，我唱歌给你听。”

“唱吧，唱吧。”

“我开始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童的歌声在倘佯，喔喔喔喔~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飞扬~”“妈，我最喜欢卓依婷了，今天晚上广播还会放她的歌。”我一笑，参差不齐的牙就漏风。

回到家开始准备下午摆摊的食材。

“阿暖，今天别跟我去摆摊了，在家等我。”妈妈很少叫我阿暖。

“不，我要去，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照例坐到小土丘上，那些小孩又蹿上前，围着我开唱。起初我和以前一样，手托腮，手肘撑在膝盖上，目空一切地看着。“吴是暖，小白菜······”

那些小孩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站起来，对他们说，我教你们一首歌更好听。

     大姐姐你呀赶快来

     小弟弟你也别躲开

     手拉着手儿  偷走那钱儿

    看奶奶扑街多痛快。

没有三观的小孩们都开始一字一句学着唱，我并没有多开心。

过了几天，家里的门槛被人踏破了。一个个奶奶拉着小孙子对我妈说“你们家吴是暖，小小年纪不学好，书都没念一个，还教我们孩子偷钱。”

妈妈唤一声，我就欢天喜地地走到她面前。她说您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她随手操起炉灶边的一根竹枝，吴是暖牌竹枝，暖暖的，很贴心，打我专用。

“伸出手来。”我看着她晃晃手，说，不能打手。话还没有说完，竹枝就快速的落在了我身上、屁股上，打到别人家的小孩吓哭了，那奶奶抱住孙子出去哄了，我才得以脱身，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很郁闷，从小到大，我被人取笑没有爸爸，或是爸爸被别人居心叵测的加罪，她都装作不知道，没有维护过我，一次也没有。她没有教我怎么面对，也没有教我怎么忍耐。我睁大眼睛试图与流言蜚语抗衡，却发现自己的眼睛越来越不干净。抱着胳膊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把流出来的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

“哎，吴是暖，别哭了，我带你去挖泥鳅。”木匠伯伯的儿子比我长三岁，我妈教我叫他，成哥哥，他的大名，我一直都不知道，可是我只叫他哥或哥哥。

“去就去。”

这个季节田里都种满了水稻哪里有泥鳅。可是他说他可以找到。我们一起走过一条不长的石板路，路两边都是青黄相接的稻谷，有的长得慢些偏绿，有的长得快已经稍黄。我们都光着脚，石板路很烫，一边抱怨一边加快脚步。

身边有风吹过，把一畦畦稻秧吹动，它们随风摆动像书本里说过的海浪。我们跳跃着、欣喜着，成哥哥把手伸过来，“你快点走了，要不然我们赶到那里天就黑了。”

“哦”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有人牵着也失去了方向感，可是我面前分明出现了一片湿地模样的洼畦。哥哥挽起裤腿就要下去了，我也把裤腿挽到膝盖上面跟着他慢慢滑了下去。

“这里本来是阿枔家的鱼塘，我听阿枔说今年因为爸妈要出门打工，奶奶老了一个人照顾不了那么多，而且鱼塘里本来就没有几条鱼所以今年的鱼塘就不养鱼了。前几天我看见他们把塘里的水都抽干了，我就想着这里头土壤那么肥，肯定有很多泥鳅黄鳝。”哥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我看他一眼，噘起不屑的嘴。

“你就看好吧。”

日头在下沉，他弯腰挖了一个大坑，自言自语说着，明明看见了个泥鳅洞，这小东西跑得真快，我去前面堵死你。说着走到前面继续挖。我纯属对一切事物都漠然的态度，就跟在他身边玩泥巴，

“哥哥，你看，天要黑了。”

“哥哥，你到底能不能挖到？”

他只是一直在忙碌，没有搭理我。

“哥哥，你的衣服都脏了。”

他终于回过头来，瞅了我一眼，“吴是暖，我衣服左边口袋好像还有一颗水果糖。”

“干嘛不早说。”我走到他跟前，手都没弄干净，就径直往他口袋里摸，真有耶，真的有，O(∩_∩)O哈哈哈~。

“糖吃完之前能不瞎嚷嚷吗。”他连续挖了几个坑，终于在一个坑里收获了一条黄鳝一条泥鳅，他用狗尾巴草把俩生物串起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我摇摇头，指指嘴巴示意他糖还没有吃完呢。

他认真把狗尾巴草放进我手里，比了一个鬼脸。我看着泥鳅笑开了花。

接着他又开始挖，或许是摸到了塘里泥鳅的分布情况，接下来的几条，他很轻松就得到了，然后都好好地串到狗尾巴草上递给我。

我数了数该有十几条了，太阳现在完全躲到山背后了。

“好了，现在回去吧。”他在旁边有水的田里洗了洗手，我把泥鳅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他走到前头，“你全拿着吧，你自己又不会挖。除了我还有谁会给你挖呀。”

我觉得自己占了个天大的便宜，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所以后来，我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都怪你们太宠我了，可是后来没有你们了。

回家的路上，天差不多黑完了，路过一块坟地，以我信神信鬼的信仰，此时此刻心里开始打颤，于是加快了脚步，我跑到他前边，他突然说起，“你很喜欢卓依婷哦。”

“嗯”

“可是我爸爸说她已经死了。”

“你骗人，你们全家都骗人。”我把泥鳅递给他“她没死她没死！我不要骗子的泥鳅。”

“你这丫头是人吗，我能骗你？”他不接，直接绕开我走了，我一个人在后头，似乎看见坟头那飘了几缕白烟，呀叫了一声就跟上他走了。

（卓依婷并没有死，当时流言沸沸扬扬，是暖他们那个封闭的小山村也只是道听途说，是暖的确很喜欢她，是第一任偶像。）

回到家，把泥鳅放进了水盆里，妈妈在一边准备明天的臭豆腐，我想绕开她，她也没打算理我。我想了想，觉得她是不可能主动搭理我的，还是我来哄她好了，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妈，为什么你从来都不哄我？”我坐在矮板凳上。

“你妈哄你还哄得少，小的时候你天天哭天天哭，怎么哄都哄不好，给你吃的，不要，给你钱，不要，好说歹说，打你一顿还是哭，你妈哄你还不多？”

“可是，可是我现在还是小时候，你还得哄我。”我明明年纪尚小啊。

“你猜我最后发现了什么？”我妈惊喜地看着我，我瘆的慌。“什么？”

“打你一顿你接着哭，打你第二顿你就不哭了，所以你就得吃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