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时汉 侵权必究,授权转载见文尾。
不到半年,董宏量和周学南负责的《武钢文艺》需要年轻编辑,把我调去,开始专事文学编辑,算正式进入文坛了。不久,我们一家搬到红钢城31街的二手房,安居而乐业。
身份改变,机会多多。1985年夏,我们一行前往恩施利川参加野夫等组织的剥枣诗会。我约上周锋等人,在船驶三峡时竟碰上朱志六,直到奉节分手。我们从万县进入恩施。这次诗会结识了很多人,游历了腾龙洞,为小说《在大溶洞那边》积累了素材;还到了湘西张家界、凤凰等地,那时满眼竹木吊脚楼,有着旅游开发前的野趣。
这年秋天,我代表武钢参加包钢的年会,选择经山西大同观云岗石窟,再由呼和浩特到包头。返程时从北京像倒爷一样满载而归。此行收获很大,写出“北方的河”等散文,多处发表后被收入《中国游记年选》,忝陪全国一流散文家的行列。
旅途中在大同旅店写成“大杂院旅店”,在黄河边偶发灵感写成诗歌“石拐沟”,后者也登上《诗刊》这大雅之堂。北方之行的这些作品中,都收入《湖北新时期文学大系》。
1987年春黄河之旅。“麦麦掌上信天游”,在窑洞里度过一夜,写成“山月”一诗,载入《诗刊》,也写出几篇苍凉的散文。
那是我的散文时代。我还回过蒲圻,重访鄂南的青山绿水。写出“夜宿羊楼洞”、“故乡是红安”等,其中“陆水行”第一次把陆水风光介绍于世,占了《湖北日报》半个版。
80年代,对国家而言是高歌猛进的时代,对个人而言是才尽其用的时代。我不仅参加武钢公司工会的一些采访,对劳模舒立银等多次报道。还参与过武钢公司与中央电视台合作的大型专题片摄制过程,包括办展览和其他活动,全方位显示自己的工作能力和沟通水平。
最后电视片出来的时候,没有我的名字,领导倒是一个不少。对此我并没有什么怨言,反而增强了信念,觉得自己的潜能远未发挥。仍然一以贯之地本份工作,保持着吃苦耐劳之天性。
1987年7月参加湖北省作家协会。
那时在《武汉晚报》上发稿较多,还开办过专栏,其中一篇“露宿北京街头”记录了我1987年夏天那次出差。到中央电视台去办事时,我乘机把妻儿带去,让她们见识首都北京。公费安排的宾馆,只能住下她俩。“那天去几家旅店都言客满,连大栅栏浴池旅社也摆了长队。正好也囊中羞涩,我毅然出此下策:到北京车站潇洒去。”
“……时间就在联合国秘书长佩雷斯·德奎利亚尔宣布为“安置无家可归者国际年”的那一年,正值‘世界五十亿人口日’的前几天。
……安寝须得卧具,在地铁大厅候车,恰巧发现一个纸箱,拿来叠拢挟在腋下,也够凑合的,管它什么形象。地铁出口一带胡同,依稀记得是当年大CUAN连排队候车的地方。走到车站广场,二十年前那种人山人海的场面又在眼前出现。
周围交通栏边、车站棚里、广告牌下、商店门前,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有并排躺卧,也有交颈而卧;男女老少,各色人等,仿佛流离失所的难民。我在人丛中好不容易觅块缝隙,铺下瓦楞纸,坐了一会尚无睡意,便与人聊天。这边是两个湖南来的大学生,他们白天游玩,晚上在此下榻已有多日。那边是位青年农民,正在看一本地图册,他从山东来,计划到新疆去加入淘金者的行列。稍远处是一排黑龙江女篮队员,她们一时找不到旅店,也随遇而安,就这么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
围绕着这庞大的天然旅社,有些专业户应运而生,经营作铺垫用的包装纸箱,晚上卖,天亮捡,遁环往复,以至财源无穷。还有的据守在这里拾破烂,将易拉罐一只只踩扁。一整夜都塞满这种刺耳的声音。侧眼看车站的大钟,一小时一小时地慢慢捱过。
总算天亮了,想到晚上可能还来,就考虑纸箱的收藏问题。走过羊毛胡同,墙边有一堆砖,便把纸箱塞进了里面。晚上去寻找,鬼鬼祟祟的样子,遭到居民的警觉和盘问。等我找出那纸箱,他们才相信我不是小偷。如此重复达三四天。最后一天清晨,我从恶梦中醒来,见身边有个小伙子坐着打盹;就拍拍他,朝地上一指,还没说话,他就会意地倒上去。那纸箱也就继续它的历史使命了。
如今北京车站再不容许这种大规模的露宿了。但是,地球人口爆炸的警报并未解除。”
漂泊和写作,从旅途中寻求素材和灵感,是我80年代追求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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