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我站在门外,看到老家的邻居们,大人孩子二十多个人聚在一起,吃着、喝着,聊着天。
那种老家特有的乡音,淳朴的笑容,让我忘记了今夕何夕。
孩子们手里拿着吃的,在屋里跑来跑去,我看到童年的那个小小的我,跟着父母去吃饭走亲戚、吃大桌(农村的红白喜事)。
LG突然拍我一下,你站在这儿干嘛?到屋内敬酒去。怎么还流泪了,别哭,让大家吃得开心点。
我把头往后仰去,泪水留在嘴里,喝了一口水给咽下去,不知是涩还是苦,又满脸带笑地进去。
“小美丽,咱都是自己人,你不要问我们这屋人,去把你亲戚和同学照顾好就行。酒没有我们自己下去拿,菜不够我们下去点,你别操心,也别来了,我们一定吃好喝好。”最年龄最大的王叔说到。
侄子小鹏把我推到门外,说:“这屋交给我了,你不要问了,想哭就到洗手间去哭一下就没事了,别憋着。”
我跑到洗手间,任泪水狂流,十几分钟之后,心情舒畅了,简单洗把脸,就去陪同学和亲戚吃饭。
父亲,您们知道吗?我把搬到市里老家的人,都请到一个大饭店来吃饭,和咱城里的亲戚和我的同学一起。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饭店,喝的10年酒,还有好烟。看到老家人围在一起聊天、吃饭,您和母亲一定很安慰和开心,也希望我这样做吧。
我知道,如果换成您们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我还是要向您们学习。
我记得,奶奶走的时候,在家里请了三天的客。
您感激乡亲们帮着送走奶奶,就把好酒好肉拿出来,找村子里最好厨师来做菜。
奶奶安葬好之后,您看到家里还有菜和肉,就挨家挨户去叫他们再来吃饭,直到吃干吃净,您才安心,就怕招待不周。
村子人见着您说,你这样让我们连吃几天,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您说,你们想让我把东西放坏吗?你们是帮我的忙呀!大家不再说这事,但背着他就说,老董办事就是板(大方)。
不光是这种大事,小事您也是如此。记得,一个远房亲戚的十几岁小孩,来村子办事找同学玩。
您赶快让我妈杀鸡了,妈妈心疼的不得了,养了好几月,快能卖钱了,为一个小孩子,可惜------
你说的啥话,小孩子也是亲戚,怎么这么抠。妈妈气乎乎地去气抓鸡,但还是做了一锅鸡肉,热情地招待小客人。
父亲,想到这些我非常羞愧。
您记得吗?有一年,您到我家里,那时我的女儿还小,老家的邻居来小平帮忙。
我们一到家,我给您和小平找拖鞋,您瞪着我,说:“小平,不换鞋,又不是别人家,你小姑家,咋随意咋来。”说着,拿起桌子上的香蕉给小平吃
那一刻,我好生气,好像我是多小气的人似的。
现在想,您怕小平在我家拘谨,我又是头脑简单的人,考虑不周到,伤害小平的自尊。
爸,您离开那一刻,我逼着自己冷静,一定不能丢您的人。
离开老家二十多年,我不知道家里的规矩,就让姐姐按最高的饭菜来招待。
咱的村子三十多户人家,年轻人都出去打工,红事就让父母随个份子。
但白事,怕人手不够,不管是北京还是上海,都尽量赶回来,帮着挖墓、抬棺,知道家里事办完,他们才再次返回。
您是在收麦的时候离开,那是老家最忙的时候,他们一边帮我们办丧事,一边帮姐姐收麦子,收好、买好,直接把麦交给姐姐。
我同学说,你们村里的人太好了,现在这样的邻居很少。现在都是用挖机打墓,很少有人来挖,可我们老家的人说,机子太冷,还是让自己人手挖的暖和。
只有熟悉的人,慢慢挖,在另一个世界的人才能住的安稳,所以咱村的人,只要有人离开,不用一个个打电话请,他们就会自觉地回来。
母亲离开那几天,下着鹅毛大雪,咱家的屋檐下都结着冰溜溜。
他们六个人,五点钟都来了咱家,每人吃两个馍,喝碗羊肉汤就下地打墓地。
开始冻的手都拿不住铁锹,都是搓一会手才行,最后他们把棉被都脱掉,背后还是被汗水浸湿一片。
那天,他们把墓挖好,太阳也出来了,天气格外暖和,也昨天真是两重天,邻居们都是母亲心肠好,怕冻着大家,所以选择个好天气。
年头将近,他们大部分都没有返回去打工,我想以最高礼节来招待他们,来表达我和姐姐的感激之情,让您和母亲非常体面的到另一个世界。
父亲,您和母亲再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不再有病痛和苦难。
您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一定学着您的样子,好好做人。饭局结束,咱村的王强哥说:“让你破费了,怎么越来越像你爸,都是这样板。”
父亲,我慢慢成为向您靠近,一点点学习您身上的闪光点,您应该为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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