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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了QQ后,两年内,我们没说过一句话。
加了微信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微信,真是个危险的东西,特别是对于相信且期待爱情的男女,如飞溅的火花对于所有易燃易爆的物品。那时,我们都在试着摆脱上一段恋情留下的困惑。我相信新欢是治疗旧爱的良药。微信迅速点燃了心里的渴望和想象,蔓延于之后的每一个夜晚。白天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扮演应有的角色,井水不犯河水。待晚上,一切收拾停当,微信聊天是一天劳作之后最好的奖赏,并随机附赠第二天早上的黑眼圈。
长时间微信聊天只会导致两种结果,一种是该聊的都聊完了,没得聊了;另一种是越聊越觉得不该光说不练,于是渴望真刀真枪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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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在深圳,我在苏州。
深秋的苏州道前街,是最黄的。道旁的银杏树,叶子金黄,熟透了的果实般,风一吹就簌簌地往下掉。这时候,清洁工阿姨和大叔们是绝不扫除的,任由它一点点地越积越厚。走在上面像走在厚厚的积雪上,脚踩上去,叶子就会唱歌。
我和甜姐初次见面,就在道前街,不过,那时,已经进入冬天很久了,银杏叶子早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子生硬地戳向天空。
在跟甜姐进行那次具有历史意义的会晤之前,我们已经把见面的情形在脑海里排练了一万遍,并不可避免地往里面添加了一些俗套的电影电视剧桥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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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道前街公交车站,甜姐和闺蜜余兰(我们的红娘)下了公交,左顾右盼,等着我去接。收到她们到达的信息后,我并没有去公交站接她们,慌张出门之后,奔去一个比公交站更远的地方。
我去了一家花店,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枝玫瑰。怕她们等着急了,拿着花我就跑了起来,活像那玫瑰是我偷来的一样。现在的我并不觉得拿着玫瑰在街上奔跑,是一件多丢脸的事,但那个时候,跑着脸上就发起烧来,于是低了头跑。一边跑,又一边脑补:在奔跑过程中把花朵给跑掉了,而又毫不察觉,手里拿着空花枝来到她们面前的情形。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怕万一成真,这可是一朵寄托了我下半生及下半身幸福的花啊。边跑边揪心地盯着那朵花,好像我的目光有502胶的功能,可以把它牢牢固定于花枝上似的。
那天我穿了一件红色抓绒衣,脑门上冒着热气,阳光照射下,头顶有泛着光的灰尘腾起。甜姐回忆起那次见面的情形,她说,在公交站前看到我的一刹那,心情有点复杂。在她眼中映现的,分明是一个刚从工地上收工的农民工,一种从悬崖跌落的感觉,在她心里升起。这感觉又像是第一次吃方便面,看着包装袋上食材丰富的一碗,满怀期待,等打开来,只看见一块光光的面饼和调料包,再回看包装袋,上面赫然写着:请以实物为准。
出于对农民工兄弟的尊重,她没有拒绝我的花,也大度地兑现了之前说的拥抱。在跟着我去青旅的路上,她得出这次见面的最大意义是,以亲身经历证实了网友见面真的会“见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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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她,既然当初没看上这个农民工,为何后来又会自投罗网。她说,是那条狗给你加了分。她说的是pinky,当时我们青旅养的一条拉不拉多。在她待在苏州的两天里,我每天喊她跟我一起去遛狗,回来给她们做手抓饭,做焖面。就这样,她冰封我的冰块开始一点点解冻,我在她心里开始起死回生。
后来,我们就有了更多机会,一起走过道前街,有时候黄叶落地,有时候桂花飘香。再后来,我们就去民政局花两块九还是多多少钱,反正很便宜,买一送一,弄了两本结婚证。出了民政局的门,甜姐说她当时特想扇我两个嘴巴子:你丫这么多年都跑哪儿去了,现在才出现,害我苦苦找了这么年。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迅速给她发送了一对1000瓦的白眼。
如果回到当初第一次见面,公交站前的那个时刻。我觉得,她最想扇的一定是自己的嘴巴子吧,一边扇一边说:我TM在想什么呢,啊?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坐这么久的火车,跑这么远,就来见这么一人?我脑子是进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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