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第一次要拔牙。
谁都知道，这年月，看牙医有坑，坑大坑小看你的造化。
前年底，去人民医院补牙。牙医跟我说，你这个牙有四处要补，还有一颗智齿要拔掉。
这之前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补过牙了，一下子要补四颗我不知道该喜该忧。我的牙不算好，小时候爱吃糖，刷牙没耐心，每次看牙医我内心都极度忐忑，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感。
这次要补就补吧，没办法，该补的还是要补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嘛。
虽然牙医穿白大褂，戴口罩，但我知道人家很年轻。公立医院嘛，平时人多，那天我去的时候又快下班，不知怎地，四颗牙一会儿工夫就给我补好了。我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算账的，总之拿着我的医保卡在电脑前划一下就过了，我瞟了一眼，花掉六百多。
我记得当时还庆幸了一下，觉得比想象的便宜。
后面有病人要等着，他说拔牙要验血还要拍片和预约，那就改天吧。
改天我就挨着，一挨过了一个年，又过了一个年，这一年又到了年中，我摸到自己那颗智齿上的虫洞，知道自己挨不过去了。
上周二下午在人民医院附近结束一项工作，就近打了滴过去看。只见大厅等的病患估摸着就有二三十，前台护士摸着自己的孕肚，告诉我要拔牙我还得再去两次，而且要价从几百到几千不等。我心想，算了，我还是就近原则吧，有很多同事看牙医也是附近看的。
于是周三我就去离家几百米的私人牙科医院去看。这家我在群里听同事讲过，技术很好，老板娘生意做得红火。又听附近一家理发屋老板说，人家盖起了好多房子，外面还买了不少房产呢。
进去之后，前台三四个女孩热情地招呼我。我不免有点紧张，我觉得自己好笑，但事实上听说弄牙齿贵得离谱，技术参差不齐，种种说法叫我心底没底，我这个胆小的能不紧张？
我很反感弄个牙齿，还要我填诸多信息，包括我的证件号码，还拍照，说得好听，建个档案让医生认识你。
后来拍片，我觉得护士不讲卫生，仪器没做好消毒就让我用，我就说出来了。年轻护士并无二话，马上改过，手法还算熟练。
年轻医生简单地给我看了几下片子，说这个牙好拔，180块可以搞定，再加一点麻药钱和拔完的消炎药就可以了，这样一说，我还挺高兴，看来跟之前医生说的差不多，还算实在。
可是后面的话我马上接不住了，说我又有了四颗蛀牙，而且有两颗是前面补的牙又烂了！
付拍片钱的时候我问前台，补牙什么费用，前台说，380块起。
等到我按约定的时间，今日过去拔牙，没料到那个男医生又说，我发现你这牙还挺难拔的。你再去拍一个片，我要研究一下。我的脑袋晃了一下，——怎么又变难拔了？
医生说，你去拍嘛，上次拍的平面的，这次拍个立体的，看得清楚些，不要担心费用，我送你的。
我又跟着护士去拍片。拍完医生看着片子，护士给我测血压，问我相关病史，最后还拿电子本叫我签字，留手印。我心想，我的天，本子上啥字都没有，叫我签mai身QI我也只能认命？护士说，这些必须要签的。我心想，他们要免责也可以理解。
后面吃消炎药后，医生就来给我打麻药。他说，这个也可以给你180块拔掉，但是可能会有一点残留，你放心啊，一点残留没关系的，不要担心。
打了麻药果然不疼，我又一阵紧张，害怕起来，跑去上个厕所。我忽然想起儿子常说，我不想去上学，我害怕。女儿常说，我不要去上柔道课，我害怕。我想，有鬼呀，这些毛病莫不是真随我？
本以为要在手术台上躺很久，没想到几个工具拆开，拨弄几下，就上了钳子。医生叫来护士帮忙按住我的头，钳子进去夹紧坏牙，几下子坏牙就咯嘣一个碎了，医生乘势清理一下，就跟我说结束了。
结束了？不过三五分钟。
年轻医生又被叫去别的手术室了。不多一会儿，有穿花裙子的小女孩、三四岁小男孩、十六七岁的学生，还有军人小伙子前来……这地方还挺火的。
我咬着棉球，付钱拿药，坐了二十分钟，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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