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遍深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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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我在深圳晒太阳。夜晚，我在黑暗里看见希望。我的欢喜如莲，我的信心如翼。我与春天有个约会。无论何时何地，我不再叹息厄运和苦难。我会在阳光下享受，我会在逆境中欢喜。我把每一粒米都当作今生的福报。我把生活中发生每一件事都记在自己的名下。我自己的遭遇我自己承担。我深信因果报应；我深信祸福无门。在因果轮回中，我只有做好我自己。不再怨天尤人。别人损我贬我是消我的孽缘。也没有青灯古佛，我在火热的现代的生活中照样修行。我不嫌弃粗陋的环境，我不嫌弃平淡的饭菜。我不嫌弃有缺点的朋友。我不嫌弃自己地位低下，我甘愿卑微。我常常尊称别人，我常常包容别人，我也常常反思功与过。我也时时铭记古圣先贤的话语，只为今生活得深沉，只为灵魂变得高贵。贫困的人我不欺负，显达的人我也不奉承。你我都是茫茫红尘中的苍生，生命也只如过眼的烟云。伟大与平凡也只是梦的两个面孔。认清自己，就是认识了一个伟大的宙宇！何必向外苦苦追寻？！这是我年少轻狂时的心境。我当时还是活在自恋自欺欺人的古典浪漫主义境界。我在建构自己的美德。这并不奇怪啊，这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建构的啊。就连遗书还需要构建哩。他们构建城市乡村和房屋，他们构建宗教和虚幻，他们构建道德和法治，他们构建生活和爱情。数亿万种有生命的都在构建啊，构建生命的悲剧或喜剧。谁能告诉找生命为什么要生命来喂养？道德如果有个支点，那么离开这个支点，道德何在？老子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道德能约束真正的生命吗？自觉的境界能救世吗？也许苦难就是救赎哩。

世界仿佛真的很美好。太阳每日如期而至，夜晚繁星缀满天穹。仰望星空，星河辽阔。和平的世界是精英的天下，名人辈出，掀起江湖的一阵阵血腥风雨。锃亮物质文明闪耀金属般的光泽，钻石，黄金，包包，名车充斥世界。感官文明的惊艳带来无穷无尽的刺激。人的灵魂却在垂直跌落，救药无寻。一座座城市跌落在狂欢的深渊，沉沦其中不愿意老去。这世上的萨多马和蛾摩那！这世上无聊的事情犹如垃圾一样与日俱增。有人关于空气的颜色在争吵。有人关于女人的旗袍在讨论凹凸的精致主义，有人崇拜古老的黄金分割定律。还有人把干农活诸如晒谷子插秧啦说得香喷喷的美好无比。人生真的需要下一场七七四十九天的大雨。洪水漫过天门，世界变成灾难场。扯远了，我的意思是悲剧，灾难才会带来真正的拯救。

埋了吧，高贵的感情生活。不要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别人可笑。哦，公正的黑暗，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树上跌落过树叶，也曾掉下一只流血的麻雀。记起你曾说过，今生非我不嫁。临冬时你却嫁给了香港富商。我在深圳的第一个恋人一一彭丹陈，你现在还好吗？也许是我心病了过多思念我们的曾经，也许是你忘了我们的初心。你走之后，我留在深圳南岭村黄金坑八巷四号802房收拾满地鸡毛一片狼藉。我的悲伤溢满了心脏心瓣之间所有的缝隙。但我的悲伤，你不会知道。我不应该向你说这些的。悲伤太不懂事，像一场暴雨，越下越大。但愿悲伤把我的心击碎，我宁愿在夜里把自己的心用针去扎，扎得沁出的血殷红一片。我没有悲伤只有流血的心。我还有求生的意愿，所以我痛苦。如果我没有了意愿呢？是不是一种解脱，当然是啦。作为意志的表象世界嘛。我请了三天假，收拾屋子里的烂东西。我们共用过的洗脸巾，一叠我写给你的信。我把信烧了。我要颠覆我过去的一切。到了傍晚，我终于内心平静下来。我想去大芬油画村走走。

一幅后现代主义的绘画，矗立在村口。一辆张开血红大嘴的火车……

然后把我的灵魂解剖，东一点，西一点，到处乱丢。就让我灵魂的碎片和垃圾混在一起吧，给狗去咬，给狗去吃。那天下着细雨，刮着西风。他轻叩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802号房大门。我带着一颗百孔千疮的心踉跄离开了。深圳这么大，我也正年轻。我想天无绝人之路罢。

把我的形象喂狗吧。狗还会嫌弃呢！我正像一只落魄的流浪狗。我倦缩在深圳火车站广场的一个角落。一个匆匆的过客，她却不认识深圳两个大字。我没有形象正如她没有文字一样。我活着活着活成了被人讨厌的模样，包括我自己的母亲都讨厌我。我蹲在地上，看到的只是来来往往的人的腿和鞋。放低自己才能看清这个世界。从罗湖火车站到南岭村，366路公交可达。我想起来了，我曾在这路公交车上有过一次意淫。坐在我旁边座位上的是一位清纯的穿校服的女学生。恰好那天我很疲困，上车几分钟后，我就进入了睡眠状态。在梦里，我竟抱着那位女学生亲嘴。女学生用嘴咬我的肩膀，疼痛却带来快感，我亮出我的劳力士手表，我使出我野蛮原始的力量。女学生被强大的攻势所震摄，于是发生了一场鱼水之欢。突然一声巨响把我惊醒。我睁开双眼碰到了女学生清澈的眼神，只听见她说，先生，你刚才睡着了，你的头靠着我的肩了，我想推开你却又怕把你惊醒。我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你。公交车碰上了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后备箱踫变形了。车内一个老人死了。我只好下车，准备走路回南岭村。

我所在的电子厂承载了我厚重的躯体。躯体太重是飞不起来的。那时我处于人类幼年期的思维阶段。也在寻找躯体以外的东西。也喜欢唱歌。生命的河，天上的河，河水缓缓流进我的心窝。头上的乌云和心里的忧伤全都洒落。走过，笑过，哭过沉默过，走过最高最高的山坡。不是没有家，不是不想家。天下还有许多的人流浪在天涯。此曲应是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唱累了就躺在床上，看那一段段关于生命的精辟的文字。生命像一段云烟，出现少时就不见了，人的一生强壮的可以活到八九十岁，我们的结局便是如飞而去。

然而我还在卑微中生活。我像一只泥泞中的螃蟹，不停地把泥巴往口里塞，生存是一种本能。在宇宙中谁都是一颗微小的尘埃。可是总有一些人被权势金钱蒙蔽双眼，自以为高高在上，从而产生对底层劳动人民傲慢与偏见。哦，这是个多么可怕的现实。波德莱尔曾在《恶之花》中的《穷人之死》中写道。正是死神给人以安慰，唉！又使人继续生存；正是这唯一的希望与生活的目的。像玉液琼浆一样使我们陶醉，使我们振奋。又给我们一直走向黄昏的勇气；这是越过严霜、穿过大雪、透过暴风雨、颤动于我们幽暗的天际的光明；在那里我们可以怡然闲坐，品尝美味，进入梦境；正是一位天使以具有磁力的双手捧出，睡意与令人入迷的美梦这件礼物，又铺起贫穷而赤裸的人们的床；这是神灵的光荣，这是神秘的粮仓，这是穷人的钱囊与古老的家乡，这是通向陌生的天国的柱廊！道德层面上来论，卑微不应该被嘲笑和蔑视。然而在生命的生态系统中嘲笑和蔑视是普遍存在的现实。后来有一天，在深圳地王大厦的一次同学聚会上，我才知道我的份量确实还比不上一只蚂蚁。我后悔参加同学聚会。但我又不后悔。当天晚上一下班，我就用一支黑色的签字笔在纸上发泄。从湖南到广东，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我早已经习惯被嘲笑和蔑视。我一天的工作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生存成了我的首要要务。（这段内心独白写得粗糙，但我还在写，写下去不是成功，也不是失败。我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生命的状态是写作。）于是我又陷于深深的孤独之中，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狗（广东人把南岭以南都称为北方），在饭堂里吃不到骨头。饭堂每周一的中歺会煮骨头汤给我们喝。骨头汤倘在，但锅底无骨头。我用钢勺子使劲地找，捞到了一星点骨头碎屑，我也要，我把骨头碎屑吞了下去。在车间我曾吞下锡丝碰撞电烙铁产出的烟雾，我曾咽下生产经理对我工作上的批评。以生命的名义起誓，我必须生存下去，卑微是我需要的。我甘于卑微的命运还不行吗？有个声音时常在我耳边说。外在的形象不再重要。外在的形象不再重要。好吧，我的内心也驯服了。于是，我穿戴随随便便了，胡子长了也很少刮。同时，我也是个最孤独的人。孤独到没有朋友。我躲在深圳南岭村卓越电子厂。我的社会职位是修理工。修理电话机的电路故障。短路与开路，抑或二极管三极管不堪重负被电流击穿。

我愈发自卑起来。我这一辈子将永远记住深圳市布吉镇南岭村三十巷四号802房。我在这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我歌颂打了下班卡后的时光。我终于逃离了充满化学腐蚀味道的空气。记得有幅毕加索的画，画面上有一个断臂的维纳斯，而他的背后是堆积如山的废弃物。我猜测毕加索要揭示的意思。对啊，就是画和平鸽衔着橄榄枝的毕加索啊。现在这幅画已经价值连城了。到了晚上，鸽子飞回来，嘴里衔着一枚新拧的橄榄叶。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灾难巳经过去，和平即将来临。这世上数不清的东西使我失望，但我的心没有离开我的胸膛，这就够了。我走过一段该走的路，进过一座该进的城，关対一扇该关的门。世界好多声音啊，我在听，我又不要听。但是不听是不可能的。我是在艰难困苦中圆了大学梦的，我欢迎逆境磨炼，越磨炼人越坚强。我以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自从我读了老子的《道德经》以后，我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原来追求的，不再刻意追求了。对生活对环境都能适应随遇而安了。但我却是个理想主义者，为了心中那个崇高的理想宁愿受尽耻辱和痛苦。来深圳之前，我和我的心灵导师朱有元在佛山工地上搞建筑。是年，是月。是天，天巳转凉，秋雨敲窗。那天工地放假。我和朱哥在宿舍对话。孙道莅，你还记得你是个高考落榜生吗？不记得了，过去已死，何必触及。孙道莅，你还要搬倒王龙为民除害吗？一定要，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孙道莅，你是个浅盘子。是的，浅才有发展。倒空才能装满。孙道莅，你是个卑贱的人。是的，由贱到贵易，由贵到贱难。孙道莅，你是个王八。是的。八王也就是乌龟。龟息功就是它的专利。寿命长，我喜欢王八。孙道莅，假如，你富贵了你会忘记我吗？不会忘记。富贵如浮云，道义值千金。孙道莅，你去过深圳吗？你为什么向往深圳。我没去过深圳。只要我去了深圳，深圳会给我答案。孙道莅，你可以闯深圳了。时间由你定。朱哥真不愧是我的心灵导师。这一番对话惊动宿舍外的淫淫，我们离开佛山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艺高电子厂的广播响起周华健的歌。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留下来陪你每个春复秋冬。歌声渐细，我们巳远。佛山至深训的大巴将带我们去一个神奇的地方，它的名字叫深圳！一路上青山绿水，城市楼房林立，高速公路上车来车往，到处是一片繁华。到达深圳银湖车站时，巳是华灯初上对分。满街的灯照看满街的人，行色匆匆。天空中竟洋洋洒洒飘起雨丝来。我们一下车滞留在候车室的小广场上。还好，这广场搭了顶㥊的，雨淋不到我们。深圳就以这样的方式接待我们的。无助与凄冷。街上人行色匆匆，车来车往跟广州一样的綮乱，但比佛山气象大多了。有个老板娘模样的胖女人过来了。两位靓仔，住店吗？250元一晚，有热水有电视。不住。我们不想住旅店。我们本身就喜欢流浪。便宜给你们200元，怎么样？我们又摇头拒绝。她悻悻地去别的地方拉客了。后来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外面成了一道水帘。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深圳的雨。夜巳深。行人稀小了。我和朱哥竟无倦意探讨起王阳明的心学来。我说，深圳满街都是圣人。朱哥说，满衔人看你是圣人。我说，光有良知还不够，还要行出来。知行合一。朱哥说，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行万里路还要阅人无数。阅人无数还要名师指路。为自已的是恶，为别人的是善。为自己的是私，为国家的是公。我说，内圣外王，人生在世，立言立德立功。佛道自古在民间。我，孙道莅不会隐藏于世循入佛道。我立志三立。根据你的性格推断，你应该是大器晚成，属于中成。你性格偏执有利也有弊。有利是一旦认准不顾一切。终有所成。嘿嘿。朱有元笑了，我也笑了。蓦然抬头，看到车站挂着一横幅：来了就是深圳人。我心中涌出一种幸福感，从此刻起，我和朱有元都是深圳人啦。

今夜的我，要向自己告别。世界仿佛真的很美好。我从湖南祁阳来到广东已经有六年了。我跟电话机结了缘。有电话机真好。城市不愿意老去。有人关于空气的颜色在争吵。人生下了一场大雨，你我逼到了一个屋檐下，埋了吧，我的感情生活。不要觉得自己可笑。还是别人可笑，你的眼泪可以当饭吃。喂饱我一冬的相思。黑暗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吧！树上掉下落叶，也曾掉下一只受伤的麻雀。记起你说过，今生非我不嫁。临冬你却嫁给了空气。我没有心。渡劫，渡过成佛。渡不过，万劫不复。悲伤太不懂事，像一场暴雨，越下越大。我只有一颗漂泊的灵魂。黄昏时分，下着细雨，刮着西风。

我的泪水终于颤抖，或许深圳是我另一个红尘渡口。跌湾的不止是花瓣还有我的一颗心。这颗心意然越跌越硬。那时，我真的不懂灵魂。在东莞东城区的一条小巷，我的父母守着一个小摊。香烟，啤酒，八宝粥。每当夜色降临我们去东城农贸市场拾菜叶，拾好碰到东风煤矿刘虎林的儿子刘潇。他已是拥有一间铺面的老板。

巳经关上的大门。今夜我舍不得入睡那就让屈原pk拜伦，天上不可以有两个太阳，人间却需要两盏明灯。人类中爱情占据首位，这点丝毫不值得怀疑。拜伦大诗人的爱情却是多么不幸！女人，美丽的女人你是我的希望，我的慰藉，我的一切！我的胸膛一定很冷，当你的笑容失去魅力。屈原的爱情却是老到。历尽艰难却不为利益交出真美。那芬芳里有勃然生机弥漫不减直到如今，馨香依旧毫不衰微。今夜我舍不得入睡。屈原不再pk拜伦。在你内心深处如果确乎善美又何必到处求托请他人做媒。我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陌生化的语句你若盛开芬芳自来。文章一片番盛，文采斐然，是一件美事，人漂亮，文章也华丽更是一件美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文彩归于平淡，言辞归于平和，似乎文章没有水平了。平平淡淡的文字里有真理有爱的归回，确是最真最纯的境界！爱情也是一样，有初恋的甜蜜，那种感觉似乎有春意荡漾在心中，挥之不去，夜不能寐，茶饭不思，这是爱情的一种境界。第二种境界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为了爱情爬山涉水，穿越万水千山都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历经千辛万苦只为相依相偎的甜蜜。恋爱时中的年轻人多数达到了这种境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那种思恋那种相思之苦，深深地体验于心。如果有这种体验的人就达到了第二种境界。现在好多年轻人想对对方说，我爱你，我爱你就是这种类型的。有的人甚至可以出口成章，说得出很多的甜言蜜语，可以写几万字的情书，还可以山盟海誓，此时为了爱梦一生，情愿用一生的所有换取这美妙的爱情。 第三种境界是爱情归于平和，在平淡的生活中互相支持，互相鼓励。这时的爱情已经变为亲情。这种亲情像一根看不见的绳索，一头系着你的心，另一头系着你爱人的心。中间系着孩子的心！这个时候的爱情是一杯清茶，清香飘逸。悠远而淡长，细细地品味，却又有余香。这个时候的爱情是共同面对生活中的风雨，共同支撑家的大梁。男女之间有一种默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古代就是男耕女织，一幅美好的田园风光。在现代就是夫妻同心，共同经营愛情和婚姻。共同教育小孩，共同孝敬老人。最后，用灵魂的二十一克来结尾：21克是灵魂的重量。传说人死后体重会减少21克，那21克是最纯洁的爱，那21克便是：一克是宽容、一克是接受、一克是支持、一克是倾述、一克是难忘、一克是浪漫、一克是彼此交流、一克是为她祈求、一克是道歉、一克是认错、一克是体贴、一克是了解、一克是道谢、一克是改错、一克是体谅、一克是开解、一克不是忍受、一克不是质问、一克不是要求、一克不是遗忘、最后一克是不要随便牵手，更不要随便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