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凯文怎么了 We Need to Talk About Ke

第一次知道Ezra Miller这个演员是知道他将饰演《正义联盟Justice League》里的闪电侠的时候，我一直是漫画闪电侠的粉丝，当时和大家一样对这个黑发巴里也很是不满意（还我金发碧眼的巴里），后来看了他在《神奇动物在哪里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里略有些神经质的表演，反而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演员。Ezra在《凯文怎么了 We Need to Talk About Kevin》中还不到20岁，正是适合饰演Kevin这个恶魔高中生的年纪。电影开始我才发现女主角居然是Tilda Swinton，我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是至尊法师，是大天使，是真正的人间Alpha！她和阴柔气质的Ezra Miller正好相得益彰。至于男主John C. Reilly，在这部电影里又饰演了一位不起眼的普通青年，他在《芝加哥》中饰演的透明人丈夫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部电影里面还是透明人，最后还被儿子杀死了……要怪就怪Tilda气场太过强大，有她在的地方，演啥都是独角戏。

关于Kevin到底是不是天生小恶魔，网络上众说纷纭，我个人觉得，如果剧情设定Kevin是个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整个故事就失去了一点趣味性，因为里面的一切矛盾都可以用他天生是个恶魔，所以他从小不服管教，欺负妹妹，找一切机会和妈妈对抗，最后在学校里杀人。虽然逻辑上说得通，但是多没意思啊。而且，我们都知道，就算基因里有着精神病的种子，如果有着极其美好的外部环境，这个人也不是一定就会发病的，而婴儿幼儿时期，Eva显然也没有给Kevin足够的关爱。关于Kevin身上的邪恶之处，到底多少应该归咎于他的人格缺陷，多少应该归咎于糟糕的养育方式和亲子关系呢？对于事业女性Eva而言，Kevin的出生显然是她事业道路上的一颗绊脚石，他的出生改变了一切，她是那样恨他，同时不得不履行自己作为母亲的职责，哄他睡觉，给他换臭烘烘的纸尿裤。她是狂欢节当晚意外怀孕，很可能当时还在嗑药，生Kevin的时候身体和心理上都没有做好准备，也有明显的产后抑郁，而那个老公，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婚前活泼快乐开心奔跑的Eva，生育之后那种憔悴的，疲惫的，突然失去一切光彩的模样让人心碎。即使之后Eva真的很努力地想要补偿Kevin了，唉，晚了，一切都晚了。我个人更倾向于Kevin的恶魔性格是出生之后的两三年没有得到足够的母爱而形成的，之后也没有机会修复和母亲的关系，再之后，对母亲冷漠态度的仇恨和对母爱的渴望吞噬了他。

Kevin是因为恋母而不断找Eva麻烦吗？Kevin啊Kevin，你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是为了报复她，还是用杀人来赢得她的注意呢？如果这里我要仔细讨论恋母情结那本文显然就太长了。我只简单说一下，在一个家庭中，越是被忽视，被冷落的那个小孩越是想要引起父母的注意，得到父母的爱和认可，而在他们成年之后，即使他们的内心很怨恨自己的父母，但是在行为上还是不自觉地想要讨好父母，这辈子都在求得认可，即使这辈子都得不到。Kevin显然是在求得母亲的关注和认可的。其中有一段，Kevin站在书店门口，认真看着母亲的大幅海报，但是Eva问起这件事时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妹妹出生了，渐渐长大，和母亲关系融洽，显然是一个得到了满满的爱的美好的孩子。进入青春期之后，Kevin内心的冲突越发激烈，毫无疑问那时他是嫉妒妹妹和母亲的关系的，如果Eva能在Celia眼睛受伤之后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她还有一丝机会挽回故事最后那场惨剧。这里我必须多说一句，Celia真的是全场最惨，长相甜美可爱，性格也非常乖巧，是真正的小天使，可是由于哥哥和母亲关系不和，先是失去一只眼珠，然后被一箭射死。妹妹又做错了什么呢？只是出生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家庭中。是的，平平无奇，母亲父亲都是大街上常见的普通人，我相信像这样的中产家庭还有很多很多。

关于幼年时期建立起健康的依恋关系对一个人的成长发展到底有多重要？破坏性是本能的吗？当童年时期的创伤形成，抗议，绝望，抽离，人生将成为永无止境的痛苦循环。我在之前的笔记里讨论过，到底怎么定义一个人是不是“正常”？到底怎样判断这个人是否需要“矫正”？是由医生来决定吗？如果某种文化中本来就有摧残人性的部分，那么会不会造成大面积的创伤体验？如果一个社会中的大部分人经历了某种创伤，那么这还算不算是一种创伤？带着惨痛的创伤回忆的人由于是大多数，他们是否还需要进行治疗？举个例子，城乡的不平衡发展造就了大量的留守儿童，这些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肯定还不如影片中的Kevin，甚至还不如孤儿院中成长的一部分孩子，他们成年之后，靠着生物本能生孩子，又创造了新一代的带着创伤出生的儿童。这样的儿童，数量巨大，但是他们需要治疗和矫正吗？还是只能一辈子带着伤痛活着呢？因为他们和身边的人一样，并没有什么“不正常”。话说回来，谁又能来治疗他们呢？这其中，又会诞生多少反社会的小恶魔呢？我们不能用一种伤痛去掩盖另一种伤痛，也不能对深切的伤痛视而不见，那样是不负责任的。如果Kevin出生就是被深深爱着的，如果他的创伤能够早一点被觉察，被看见，是不是之后的一切就会不一样？

Eva是我们，Kevin也是我们，他们不是魔鬼，只是普通人。我们不必害怕青少年的心理问题，我们直面它，然后解决它，或者，毁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