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噪音姐和溜达军都没来,我一个人在书房整理那些老爸留下的资料。但一想到他们的外号,我就想笑。我趁今早书店一开张,买了圆珠笔和小册子,将那些我认为有用的资料都记下来。
昨天晚上我告诉老妈说要去一趟梅县查案,她似乎不怎么担心,而且还好像觉得很欣慰,像那种儿子终于有出息了的样子。
我匆匆定了三张机票,从西安飞到广州,再从广州搭高铁到梅州,至少六个小时,想想屁股都会疼。
我总觉得香港地下拍卖组织与梅县的事情有些联系,于是我决定花些力气来寻找爷爷留下的档案录。爷爷不像老爸,将梅县的档案录编号写记录本里,虽然只有两个书橱,但那么多的文件夹,但找起来还是很吃力。
韩韶音排的再整齐也没什么用,我用不到半个小时就打乱了所有文件夹。
“找到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右边书橱最底层的夹层找到了文件夹,《香港地下拍卖组织录》。
我带着蹦蹦跳跳的心脏,缓缓打开文件夹。不得不说,在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兴奋,感觉自己就是电影里头的主角,而且还很帅!
从文件夹里掏出来的东西,先入我眼的便是一张老头的照片。照片里头的老头,眼神颇有几分杀气,而且一身中山装,梳着老年油头,显得很威严。以我的直觉,这个老头必然是这个地下组织的头目,要不然至少也是重点人物。
照片的背景,似乎在香港一条很热闹的街市,有着七彩的霓虹灯,应该是个夜生活很丰富的地方。
我想来也对,香港的黑社会就喜欢这样的地方,那些有颜色的第三产业都在这种地方,通常都是一些小混混,搞帮派闹事的去处。这样的一个组织,必然也藏身于此。
我看了其它的资料,可对着这个老头的描述并不多,想必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连爷爷也找不到下手查的地方。但是,爷爷对这个组织的运作倒是详细的记录。
据爷爷的记录,将组织分五层。
第一层,接头,通过暗号来为竞价者引路,还有收集各方消息。第二层,勘察员,前往那些挖出文物的山区或乡下,并进行秘密收购。第三层,拍卖人,主要负责拍卖会场的运作。第四层,打手,负责会场安全,清理闲杂人等及防止警察渗入。第五层,庄家,这场拍卖会的总策划,所有的拍卖所得的款项皆收于他,再通过他分配给下四层的人员。
看来庄家便是头目。
“搵到宝?”我看到了爷爷在记录一角上留下的一句话,并且用红色的荧光笔圈了起来。
这句“搵到宝”似乎是这个组织的暗号,我查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原来是粤语中找到好东西的意思。看来梅县的事,肯定跟这组织有逃不掉的关系。
既然是“搵到宝”,那么黄家老宅到底丢了什么东西,那片雕像的碎片,难道就是这个组织要寻找的东西?
无论如何,我都要一探究竟。
“阿牛阿曹,你们两个最好安分点儿!”
“知道了少东家,老板娘比你还凶呢!我们敢不安分吗?”阿曹拿起扫把,不断的在碎碎念。
每当中午和晚上都是餐厅的营业高峰期,老妈与另一个厨子老高在厨房做菜,我真怕这两个伙计临时不靠谱。我悄悄到柜台,同红姨说道:“您帮我看住这两个不安分的,要是偷懒什么的,您必须得让我妈扣他俩薪水!”
红姨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吧!盯住这两二货,我最在行了!”
“妈!我走了啊!”
老妈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
“老板娘赶紧放下手中刀,店里还有客人……”红姨给老妈使了个眼色。
“那注意安全!破不了案就回来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老妈说完后就回厨房了。
按照传统,不是应该给点钱的吗?但是不要紧,侦探社的财务已经由我来打理,昨日老妈就是去银行弄这事儿,给办了张卡,里头就是侦探社这几十年来的资金。
我拖着行李到外头,刚刚好早上八点,碰上堵车高峰期,韩韶音和溜达军都还没到。
“喂?溜达军,你该到了吧?”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阵熟悉的背景音乐…
咚!咚!咚!咚!咚!
“老板呀!噪…韶音姐才刚来我家接我,现在赶着去你那儿啊!…韶音姐,这音乐带感啊!”我可以想到溜达军胖胖的身子在副驾驶座上尽情摇摆的画面。
“那行…!我就再等等!”
片刻之后,一辆白色轿车出现在我眼前。我不仅唏嘘,一个女生都比我还要早拥车,实在心生愧疚,真是对不起我钱包里那张驾照,亏我拍证件照时特地去了美容院保养一番。
好在她来接我的时候,没有“咚咚咚”的音乐,就安安静静的。我打开后座车门,溜达军睡得跟条肥虫一样,位置全占了。
“老板,副驾驶座吧!他从跟你打完电话之后,就一直睡到现在。”韶音从驾驶座转过头来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我把行李扔了进去,关上了后座的车门,坐上了副驾驶座。
有人载的感觉真好,自己可以看看窗外风景,玩玩手机,睡睡觉。不得不说,韶音驾车挺稳健的,我在副驾驶座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合上了眼。
待我睁眼之时,已经到了机场。
“你就把车子停在这里吗?”我问。
韶音从后车舱拿出自己的行李,“停在机场停车位停安全,这不是有电眼吗?遭窃了还能报案。”
“也对!”我打了溜达军那肥润的屁股一掌,清脆声响环绕耳边。
“嘶……下手真重。”
溜达军拉着行李箱,一手摸着自己右边的屁股,“老板…手劲真大!”
看了看机票,大约是十二点飞的航班,这么一来一去的,等到了梅县都已经是晚上了。想来早餐也没吃,韶音和大军可能已经饿了。“你们俩不饿吗?”
韶音和溜达军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饿!”
我不喜欢吃快餐,然而两位助理却是无“快”不欢。汉堡薯条…我看了都觉得是满满的负担,所以我只点了一碗粥。但溜达军和韶音两个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溜达军。
“嗝…”
“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我说。
溜达军尴尬一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小册子。他翻来小册子,字体如群魔乱舞,看得我有点懵。
“为了展示我侦探助理的专业水准,我特地调查了一下梅县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梅县这个地方,多数是汉族客家人,说的都是客家话,为了了解客家这个族群,我还上网科普了一下,据说客家妹子老漂亮了!”
我拍了他的脑袋一掌。
“老板!你今天老拍我啊!”
“所以你只调查了人家妹子?”我摩拳擦掌。
他把椅子往后拉了一下,退了几步之远,再挺胸说道:“是的!”
“老板,你还别说,这儿真有条有用的线索。”韶音拿起刘大军的小册子,读了一番。
我佩服她看得懂刘大军这古老的字形。
“梅县的安家村散落着不少客家民居,我推断黄家老宅一定也是传统民居的形式!所以,很可能黄家老宅的遗址就在安家村!”
韩韶音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开始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但无奈的是……
“韶音啊…这些在【梅县四十三号】档案都记着呢……”我有些想笑。
“哦?是吗?那这小册子还真是没写什么有用的!溜达军,还你!”
他身手不错,接到了韶音扔去的小册子。
“死胖子!你干啥呢!”
“阿姨不好意思啊!”
“吃东西不好好吃!整啥卖艺的呢?给老娘撞了一身粥!”
“我赔钱!我赔钱!”溜达军黑着脸蛋,从兜里掏出了三百块钱赔给那位大娘。
大娘拿过钱后,哼了一声后离开。
终于捱到了上飞机的时候,溜达军可以说是很兴奋了,在入舱处的小姐姐旁边拍了张自拍,得意的不得了,说是有了一张跟美女的照片。
我拿过他的手机一看,“哎呀!小姐姐呢?全是你的脸啊!”
我、韶音、刘大军就坐在同一列。我动作灵活,率先窜进了最里面,靠窗。刘大军自觉的让韶音先进,坐在我的旁边,自己则坐在边缘。
“溜达军,自知之明很高啊!知道让我坐在中间,你这身板要坐在里头,你要上厕所什么的,可就麻烦了,坐在边缘好,要走就走。”韶音涂着护手霜,说是怕干燥。
刘大军看了我和她一眼,笑着说:“是吗?我以为我坐在边缘,可以堵住你们。”
我脸上的笑容顿失。
飞机起飞已过了三个小时,我也睡醒了。空姐这时推着小车,挨个问人要不要吃东西。当她走到我们三人这一列的时候,我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刚刚我只点了碗粥喝,肚子饿的不行。我向空姐买了份飞机餐,贵的很,趁着韶音和大军都在睡的时候,狼吞虎咽地吃完。身为雇主,他们这次的伙食住宿都可以说由我来负责,我可不想破费给他们买飞机餐。
能省则省,这一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吃完了之后,我又托后面一列的大哥帮我把餐盒给扔了,从购买到吃完,丝毫不留痕迹,他们绝对不会察觉我吃了东西。
这趟我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背包还有一个中型行李箱。行李箱装的都是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小背包里头则是一些外出必需品和资料。行李箱我托运了,而小背包一直放在我座位脚下。
我从背包里又拿出了【梅县四十三号】的档案,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我遗漏了。我查阅了我一直认为毫无用处的那些居民说辞。老爸所询问的人不多,只有四人,但从人物关系上来看,都是与黄家交往甚深的人。
林正阳,男,67岁,同黄老爷子是棋友。但在1992年,黄老爷子中风了之后,就不曾再与他下棋,只是偶尔在闲暇时带些水果之类的探望老爷子。
周树宏,男,63岁,与黄老爷子有过革命友谊,在同一个乡区做过事。周告知老爸黄老爷子性情平和,不曾得罪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张军,男,22岁,黄老爷子的干儿子,在黄老爷子中风后,常常探望他。张军道,黄老爷子从小对他疼爱有加,常常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李晓凤,女,21岁,附近蔡家的媳妇,同黄老爷子的媳妇关系甚好,两人时常做些小吃到城里头贩卖。不仅如此,两家人常常互相帮助,偶尔也会互赠一些自家种的蔬果。
周树宏是我叔公,早些年就去世了。林正阳当时都六十七岁了,过了整整二十年,我看找到他的希望不大。但张军和李晓凤倒是难说,算来今年也就四十几岁。但张军是男青年,很可能会离开村里到附近的县城工作。李晓凤则不同了,她是李家媳妇,外出到县城的机会很小,除非是举家搬迁。但农村乡土情谊深重,举家搬迁的可能性不大。
这么说来,找到李晓凤的机率比其他人大上许多。
在飞机看东西真的容易觉得头疼,我把资料收起来,闭上眼又准备睡了。
“飞机即将降落广州白云国际机场,请乘客跟照空服员的指使系好安全带。”
我被广播给叫醒了,韶音和大军也睁开眼睛看看世界了。这两货一上飞机就睡到现在,真是服了。
“先生,请您系好安全带。”空姐走到大军身旁轻声说。
“知道了小姐,我这不是在努力系上去吗?”
韶音一旁说道:“你也真是的,刚刚上飞机系好了干嘛还要解开?这下辛苦的还不是自己?”
“要睡觉嘛!系着安全带多不舒服。”
我试着找个形容词来形容刘大军系安全带的画面,只能说找不到,就像给一个快炸开的粽子绑上绳子一样。
“祺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溜达军…你是来度假的吗?大包小包的!?”我说。
我们刚领出托运的行李,三人也匆匆上了趟厕所。“先走出机场再说吧!”
“打车去搭高铁好了,去一趟梅州也不用多久。”我打来了一辆车,三人全挤进了车里。
“三位要去哪里?”师傅问。
我说:“广州有高铁对吧?去一趟高铁站,我们要搭高铁。”
“好咧!”
叮咚!
刚下的飞机,马上就有人微信我了?我打开一看,什么时候我被拉进了一个三人的微信群。
周祺:溜达军,老实交代你怎么有我微信号?
刘大军:找你妈要的。
韶音:那我的呢?
十分钟过去了,溜达军都没有发信息,群里最后一条信息就停在韶音的那一句“那我的呢?”。大概过了不久,我在副驾驶座隐约听见后面传来阵阵吵杂声。
我悄悄转过头去看一眼…
溜达军一副求饶的样子,而韶音则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准备好好把溜达军揍一顿。这时。我留意到溜达军两只耳朵都红透了,手臂上还有几处像是被捏过的痕迹,红红一片的。
看来,已经揍过了。
其实加都加了,我也没什么,我也顺手加了下韶音的微信。
“姐,下手过重了你,你看看我这白花花的手臂,给你捏了几处淤青。”刘大军亮出自己的两只手臂。
韶音瞪了他一眼,“谁让你没尊重我的隐私?”
“明明就是你自己没把手机给带走,又没锁屏!”
“等会儿就就要搭高铁了,票你们先拿着。”我把票分给他们两人。
韶音拿到票之后,一语不发坐在凳子上。我以为她只是在生刘大军的气,但我看她的脸色,似乎已经很疲惫了。不仅是她,刘大军明显也没有平常活泼。
其实,我也何尝不累,我也只是想快点到梅县调查。
我在贩卖部买了三瓶巧克力口味的牛奶,希望能够给疲惫的身子提提神了。
刘大军拿到牛奶之后,果然瞬间满血复活,拧开瓶盖喝完后,继续保持那种龙马精神的状态,在地铁站里头来回徘徊,一刻也不能闲着。
“韶音,这瓶给你。”我坐在她身旁,给了递了过去。
她低着头接过牛奶,看起来真的很乏累。
“今天太累了,简直像是被时间追赶,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的语气柔弱,像是飞机上的那一觉没有给她充电。
她的身份,我逐渐起疑,但却找不到起疑的原因。
“我就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常常被时间追着跑。但倒也不是学习方面的问题,而是我爷爷的问题。”
“爷爷的问题?”她一脸狐疑。
从接手侦探到今天,我开始想起童年时,对爷爷的印象。
“我爷爷其实不算是个侦探,你也看见了,他记录本刚开始都是一些鸡毛小事的案件,都是闹鬼之类的。小时候他时常不在家,我对他有些模糊,但随着翻阅那些书房的资料和通过母亲的聊天,爷爷的轮廓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他不是个侦探,而是个学者。”
“学者?”
我开始拼凑脑海里对爷爷的零散记忆,“他是个学者,常常研究一些东西,但却没有资金。一个知识分子,做不了粗活也没有手艺,靠的只有脑袋,所以才开间侦探社。你也知道,那些案件挣不了多少钱,反倒是要靠我奶奶在街头巷尾买小吃来补贴家用。”
“以前我一放学,就到奶奶身边帮忙。从早上就忙活到晚上,老爸那时在报社工作,老妈也在工厂工作。奶奶就会在傍晚时赶回家给爷爷还有爸妈准备晚餐,我就留在档口守着。那时我还小,多怕人啊!奶奶总是放不下心,拿着两个饭盒装些饭菜匆匆回来,婆孙俩就在档口前吃饭,晚上才回家。”
想起小时候,我还真是劳碌命。直到奶奶走了之后,我才能够有自己的时间来做喜欢的事。
“还以为你有家祖传的侦探社,又有一家餐馆,你就是那种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她喝了一口牛奶。
“我也是苦尽甘来的人,只是苦太短,甘来的太快,家里的经济也是这几年才有好转。”
聊了会儿天之后,我看她脸色也有了好转,精神应该是恢复了不少。她突然推了我的肩膀,我诧异。
之后她就起身走了,我看她去的方向,那是女厕。
现在想起来,爷爷还真是个老混蛋,为了给他凑足资金来搞学术研究,全家一家老小都出动了。最后什么都没成,倒还留下了一个神秘案件和一个香港组织的资料。
我不禁怀疑爷爷用尽一生研究的是什么,更好奇为什么老爸后来甘愿辞掉稳定的报社工作,接手爷爷的侦探社,还弄的自己也失踪了。老爸…你到底还活着吗?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你活着,我和老妈都在等着你回来。
“老板!高铁来了!你快点啊!”刘大军跑来叫我,我才发觉自己刚刚出神了。
“那…对了!韶音呢?”我突然想起去了女厕的韶音。
刘大军指了指排队处,“她已经在那儿等着我们了!行了,动作快点!行李拿啊…我说老板你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哎呀!”
我一时思绪有些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知道溜达军在我面前似乎很慌张,然后就替我拿着行李,再一手拽着我走,走了几步我才有了那思考能力。
“行了溜达军,我能自己拿,给我吧!你还是拿好自己那两大箱的行李。你这身板,还有这行李箱的大小,我看你待会儿怎么挤进高铁!”
溜达军这时总算是后悔了,这一趟高铁真是多人。我和韶音一下就进了舱门,溜达军一人在门外,横也不是,竖也不是。
“这位小哥,我来替你拿一个行李箱吧!”这时走来一个年轻男子,替他拿了一个行李箱进高铁。
刘大军感激涕零,竖起大拇指说道:“年轻人虽然年轻!但是心地好呀!棒!真棒!”
悬疑·客家山区诡录 三 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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