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第二天清晨,雨气尚未完全散尽,派出所一早接到报案,一具女尸出现在城外山林小路旁,是打扫的环卫工人发现的。
山城在惊蛰前后几天雨天格外多,但多是傍晚落凌晨歇,极有规律。
惊蛰的前一天是周末,穆穆难得休假,在家宅了一天,在傍晚落雨时接到大学同学的电话,约了第二天晚上一起吃饭。
大学时期的穆穆很孤单,总是一个人。和室友的关系就比较一般,更不要说是同班同学了。但是亲自打电话来邀请也不好不去,只得应了下来。
又是一夜小雨,淅淅沥沥,连带着屋内也有了些潮气。
下班后,回到略微有些潮气的出租屋,洗去一天奔波的疲劳,简单的收拾了下就赴约。
约的地方是个客流量比较大的中餐馆。中餐馆前人来人往,穆穆有些踟蹰,不知该往哪里走,到底是不喜人多。
正犹豫着,被一声轻唤惊醒,“穆穆?”带着些小心翼翼。
“还真是你啊!哈哈。”来人像是确定了,语气肯定了许多,还很高兴,许是要见到很长时间没见的同学了。
“你站这干啥呢,还不进去,走走走。”还不等穆穆开口,来人便直接将穆穆拉进了中餐馆。
穆穆有些局促,说实话她是进门才想起了来人的名字,在学校两人也仅限于点头之交,也只能感叹一句社会造人。
穆穆顺着阿澜的拉扯进到了中餐馆内,大学同学来的人不多,也就十来二十人,也有好些人穆穆已经记不得名字了,却也无奈,只能顺着一起坐下与同学们寒暄。
觥筹交错间,穆穆已有了几分醉意。许是同学间许久未见,大家都聊的十分尽兴,都聊着毕业这两年的变化,除了穆穆。
穆穆有些后悔答应了邀请,实在是与他们融不在一起,在与同学们简单的寒暄之后,只一个人坐在那里慢慢喝着酒,看着大家言笑晏晏,越发觉得自己这两年做的有些失败。
母亲也说过很多次自己这个脾气,不喜交际,也因此没有人脉,平时做事也会困难许多。穆穆实在是觉得麻烦,还是一个人比较自在,只是在这种时候又觉得有些孤单。
“穆穆?”正觉得无聊,一道声音从左边传来。
转过头去,看到是自家上司。
“薛主管,您也在这呢。”说着跟旁边的阿澜轻声打着招呼,“阿澜,我看到个熟人,,先去打个招呼,你先吃着。”
阿澜顺着看过去,见是个器宇不凡的人,虽有些好奇,却也没多问,只回到,“好,早些回来。”
穆穆打完招呼就起身向左边走去,也没注意到背后同学们戏谑的眼神。
“薛主管,真是巧,您是来这会友吗?”穆穆招呼打的有些勉强,又担心被老板看出来,很快收拾好心情,正了脸色,高兴的打着招呼。
“是挺巧的。”薛任宇看着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人,眸中闪过诡谲。“你这是?”
“哦,同学聚餐。”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一步了。”眼中有些意味深长。
穆穆由于心不在焉,并没有看到薛任宇眼中的神色变化。
“那就不打扰薛主管了,您先忙。”穆穆松了口气,不待薛任宇离开转身就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薛任宇也不在意,耸了耸肩也转身离开了。
刚回到座位,一边的阿澜就凑过来,好奇的问,“穆穆,那是谁啊?你们……”有些揶揄。
“那是我在公司的主管。”穆穆解释了一句,就不再说话,只继续端着酒浅酌。
阿澜见问不出什么,小声的说,“无趣,跟以前一样,真是没意思。”就转过头和周围其他人聊天。
穆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知道周围的人正在谈论自己,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浅酌了一会儿,思绪渐渐回笼,见周围人都在聊着,不好打断,又见无人顾及自己,便轻身离开,前往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见一道身影靠墙站着,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根烟垂于身侧,见穆穆出来,抬眸看过去,“穆穆。”声音低沉,许是刚抽了烟,有些沙哑,却很好听。
“薛主管,你怎么在这?”言语中已有些不耐烦,又强忍着。
见薛任宇没有说话,又不是在公司,不愿再逢迎,转身便想离开。正经过薛任宇身边,便被他拉住,想使劲挣脱,却被薛任宇一个使劲拉进他的胸口。双手撑在胸前,正想起身离开,又被搂住腰禁锢在他怀中不让离开。
“薛主管…这是个什么意思。”穆穆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呵~”薛任宇在穆穆耳边低笑了声,“穆穆,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意思。”带着些捉弄。抬手又吸了口烟,将手中的烟捻熄。
“你……唔!”穆穆正想说话,却被薛任宇的唇堵住无法开口,穆穆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一时僵住不知该怎么做,薛任宇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还真是装模作样。将口中未吐出烟渡到怀中人口中。
穆穆受不住呛,使劲挣脱,薛任宇也没再使劲,松手看着穆穆的狼狈。“穆穆,你可真笨。”薛任宇有些气急败坏,不想再作弄穆穆,转身就离开。
被烟呛着咳了半天,抬起头刚想不管不顾的骂几句,却不见半个人影,只得不甘心的低骂,“神经病。”
回到席间,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准备离开了,阿澜见穆穆回来了,忙问着,“穆穆,你怎么回去?要不我们一起,让致荆送我们,也安全些。”致荆也是大学同学,只是穆穆和同学们的关系一直很一般,只知道是阿澜大学时期的好友。
“不了,阿澜,我自己坐出租车就好了。”说着从桌子上拿起自己之前的酒杯,见里面没有酒了,又倒了点在杯里,然后拿起阿澜座位上的酒杯,递给她,“阿澜,今晚谢谢你。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说完就喝光了杯中的酒。
阿澜有些错愕,好像有些不理解,一直都没接,穆穆见状也能够理解,她今晚确实很感谢阿澜,不管她当时是什么心理和自己聊天,毕竟也免了自己尴尬,这份情谊穆穆记在了心里。
阿澜半天没接,穆穆耸了耸肩,打算放下酒杯,旁边却伸出来一只手拿起了酒杯,“阿澜,你傻啦,人家敬你酒呢。”说着就将酒杯递到阿澜眼前。
阿澜疑惑的看向致荆,心里却有些嘀咕,我这也没说不接呀。却也没驳了致荆的面子,将酒杯接了过来。
“瞧这,我的错我的错,我这一时没反应过来呢,这杯酒算我赔罪,再说了,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同学呀。”说完喝光了杯中的酒。
“阿澜,那我先走了,你自己路上也注意安全。”穆穆说完就出了中餐馆的门。
看着穆穆离开的背影,阿澜意味深长的说,“致荆,你今天有点奇怪呢。”说完也跟着离开了。
致荆摇头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中餐馆所处的位置极佳,客流量也很大,门外来来往往有许多的出租车,穆穆不想和别人为了个出租车抢来抢去的,就站在离大门有些距离的门柱旁,等出租也等的很随意,偶然间瞥见离门柱不远的地方有一辆出租车,没开车前灯,只有车内的一点昏黄的灯光,司机也被隐在灯光后看不清面貌。
穆穆迟疑的走上前,有些犹豫的敲了敲车窗,那司机像是没听到,穆穆又敲了两次,司机这才慢悠悠的打开车窗,“有事吗?”声音很是沙哑,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师傅,你这车走吗?”穆穆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再去重新找车,但看着时间确实有点晚,同学们都陆陆续续的走光了,司机的声音又响起,“走。”
也没时间犹豫,穆穆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师傅,走吧。”
司机开始慢悠悠的启动车子,穆穆一上车醉意就上了头,迷迷糊糊间,看到挡风玻璃内侧那个红彤彤的吉娃娃好像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好不可爱,一时没忍住也对着那吉娃娃笑了。
那出租车渐渐地开向那一片黑暗中,就像是慢慢地驶向一张巨大的黑色大口。
第二天清晨,雨气尚未完全散尽,派出所一早接到报案,一具女尸出现在城外山林小路旁,是打扫的环卫工人发现的。
警察接了案子,确认了死者身份后,调查到她昨晚有一场同学聚会,将她昨晚接触过的几人都叫来警局。
“我怎么会伤害她,我正打算追求她呢。”薛任宇到了警局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甚至比平时更加冷静,脑中闪过的是另一个女子娴静的面容,那是穆穆的同事,两人之间的关系十分不好。
“我真的不知道,倒是致荆昨晚怪怪的,他以前和穆穆也没什么关系,却帮他解了围。”阿澜战战兢兢的坐在警局里,面上惶恐,眼中却一片冷静,想着自己大学那几年和昨晚的热脸贴着冷屁股。
“当时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些可怜罢了。”致荆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录笔录的警察,眸中精光乍现。
“我不知道,本来就不认识她,她中途下车后就没再见过了。”出租车司机的声音依旧沙哑,有些不自在的看着眼前询问的警察。
出租车内,那个红色的吉娃娃颜色更深了些,红的有些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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