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砰啪……”
大年三十至初一,在鞭炮、焰火声中送走新年、迎来旧年,我躲在被窝中被吵地辗转难眠。现在,城镇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可农村还未禁止。
是的,我不喜欢过年,从小到大都不喜欢。
小时候,新年有红包有新衣服有好吃的东西,但是因为家庭条件限制,新衣服总是买的草草了了,红包也寥寥无几,相应的代价是被家长牵着似猴儿般挨家遛过去。
后来,上学了。新年是伯伯叔叔、姑姑姑父各种亲戚花式问成绩。考的好的年份过的倒也舒坦,考不好的年份时时刻刻都想挖地洞。
再后来,上班了。新年是问工作、问工资、催结婚,因我的性格是属于“内嗨”派,脾性又带着点当代人的“孤傲”,不喜欢与那些一年见一次的亲戚过分熟络地拉家常,所以越来越讨厌过年。
今年,仍旧受疫情影响,限制回家过年,可惜不争气的我工作找在当地小县城,无论我讨厌不讨厌,“年”就在那儿,家也在旁边,不过也得过,不回也得回。
大年三十正式放年假,县城里的人突然也变少了,我回到老家,小村庄的路边停满了小汽车,弄堂里人来人往,厨房里烟火不熄。
母亲早就烧好了猪头肉,放在大脸盆里,锅里是用煮猪头的汤汁煮自家种的白萝卜。父亲从满是肥肉的猪头剃下一些瘦肉放到我和妹妹的碗里,我不吃肥肉,吃着碗里的咸肉略带嫌弃地说,我们都不怎么喜欢吃猪头肉,今年咋又搞了。
父亲说,咋不好吃了,过年都要吃这个,就你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母亲接话道,是你爷爷说要弄这个吃。
我不再说话,今年爷爷身体不好,当初觉得熬不过一年,如今又多了一年的希望。
我端着碗挪到家门口,地上是红色的鞭炮屑,抬头看到瓦片和水泥衔接成边缘的狭长的天空,这空气熟悉又陌生。端着碗看着路上人来人往。
平时我能见到的除了步履蹒跚的爷爷奶奶,就是挂着鼻涕的小孩子,如今我看到了中年人、看到了青年人、也看到了少年。挂着鼻涕的小孩子还在,哦不,如今他穿戴整齐被爸爸妈妈牵着小手。爷爷奶奶也乐着,手里拿着小店买的酱油或是地里掐来的葱蒜。
来来往往,带着小跑。一切似乎比平时更忙碌,但他们却比平时更开心。
小时候,父母外出打工,我由爷爷带着,爷爷一时不见踪影,便追着邻居问,你有看到我爷爷吗?过年时,父母在家问我有没有想他们,我说想。他们又问那他们过完年出门好不好?我说好。
我发现我从小就比较缺乏安全感,当然,我也知道,不管我同不同意,年过后他们还是得出远门。
父母远行时,小孩撕心裂肺地哭喊,我也听得不少。之前,我可能是那种短暂的相聚还不如不聚的那种人,有点像那种又长情又绝情的人。现在我发现,分别是被迫的,相聚是自愿的。为了让我们无论多贫穷多失败都能够厚着脸皮见一次,我们在漫长岁月中划分了等长的时间节点,这一天,你们一定要相见。
今天是十一,人们慢慢地从故土迁至外地,今年见过的人,下一年,我希望还能见。
我知道,我们总会相聚的。那么,其实分别也没有那么可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