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是一场从不停歇的离别,于父亲母亲如此,于身为子女的我们亦是如此。从母亲的臂弯到千里之外的异乡,我们用了二十几年对彼此诉说着离别。
纵使是母亲落在身后的目光里包含了那样深刻的不舍,纵使是父亲坐在沙发上的沉默中咽下了所有的牵挂,我们仍旧在时光的匆匆里只留给了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可这独自成长的背影中,又有多少是背负着这场终将走向永别的离别灼灼前行。
多年前,为了追逐自己的生活离开父母,独自去了异乡。因着从高中时代起就自己独自在外,所以那时收拾行李轻车熟路,如同学生时代一般麻利而轻松,而母亲却要唠叨许多。我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于母亲一向没有不耐,却也没有立刻体会到母亲变多了的话语背后的含义。直到抬脚迈上火车回身看见仍旧站在站台上的父母那一刻才发现,此刻的离别竟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那列火车不仅将我带去了异乡,也将我的生活正式带去了千里之外的异乡。时至今日,都还会记得那天,一向只会看着别人流眼泪的我在别过头的刹那,泪水如决堤般爬满脸颊。成长的时光在那一刻正式地送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离别。
以至于多年后当母亲得知我确定要回家乡的那一刻喜极而泣,偷偷告诉父亲她是有多么想我回来不再离开,却不能说更没办法要求我什么。父亲告诉我那天母亲拉着他走了一个接一个的市场,逛了一个又一个超市,把记忆中他们女儿爱吃的东西一样没落的都买了回来,而家里没有车,那是一月份东北的天寒地冻。
而在我,如今已回到母亲身边一年有余,却仍旧会梦到自己再一次身处异乡那间空荡荡的房间,手握着电话对母亲重复说着,我很好,别担心。然后从梦中猛然惊醒。朦胧的睡眼中映出自己房间中淡黄色的小木床,耳边隐约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父亲轻微的鼾声。这样的深夜总能在心慌意乱之后觉得莫名的心安。
而今我将自己从遥远的时光中走回了父亲母亲身旁,虽然心中想念着远方的朋友,纵使不能如孩提般同母亲撒娇同父亲淘气,但守着家守着父亲母亲,抹去母亲目光中的不舍也化开父亲眉宇间的沉默。而我也终于放下这包名为牵挂的行李,在成长的时光中倔强的不言离别。
因为,背负这场离别的不单是父亲母亲,还有我。因为对于彼此依赖和牵挂的我们,这场时光赠与的离别太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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