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青杏时光
——文/青衣
细雨尘烟,往事如昨,刹那间,陌上花开的春天,已成流年。记忆沉浸在昔日,有些事,有些人,思念也倍感温暖。
四月的校园充满花的香气。教学楼外的庭院里,洒遍了各色鲜艳:红的像晨曦里的云霞羞红了脸;白的像冬天里的雪花晶莹无瑕;粉的像少男少女们季动的春心,一簇簇,一串串。受着清露的涵濡,春阳的温慰。不能曼歌,只能把他们藏在怀中,梦里,魂魄里,迎着缓拂的和风,欣欣摇摆,深深吐泄。满院的芬芳,勾引无数的小蝴蝶迷醉地环舞。
操场边的法国梧桐在这和暧的朝阳里欣然欢呼。春痕一袭蓝裙摇曳在疏影下,她一手捧着书,一手梳理着被风拂乱的长发。长长的裙摆被风尖反卷过来,差点泄露裙底的秘密。她呼吸着校园里的草香花味,沐浴在树色、云光中。欣快的心情忽略了,她自己是一道多么美丽的风景。
“叮……叮”,急促的铃响,一辆自行车飞燕穿帘似的从春痕身旁疾驰而过。孟浪的行为带掉春痕手中的书,很快车在不远处急刹住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衣,鞋袜也是一体的白色,从车上跳了下来。健康的肤色,捷灵的肢体,荒乱的把车倚在篱前,匆匆捡起地上的书,扑去上面的尘土,假意洒脱的甩了甩额前的头发,才将书递于春痕面前。
“嗨,你好!对不起,请问有没有伤到你呢?”
春痕仰目一望,不知为什么,心跳个不停,颊上顿时朵朵桃花闪出冰肌,她像被电流击了一般木木纳纳的,伸手接过书道:“没……没关系,再见!”扭身飞奔而去。
阳光将她的背影描成了一个长长的倩影。少年呆呆傻傻站在原地凝望,喃喃自语的重复着那蜜甜的语调:“再见!”神魂有些迷荡了。
校园的空气里荡漾着一串串粉色的桃心。
时光如流沙,绕过指尖,轻轻敲启了夏。七月的黄昏,远树凝寂,像墨泼似的山形,衬出了轻柔的暝色。密密稠稠,七分鹅黄,三分橘绿,那妙意,只可以去梦的边缘捕捉。梧桐树外的池塘,几枝小荷从清水中盈盈站立,迎风摇摆,空气中清香四溢。
春痕一袭白裙,一手握着画笔,一手托着颜料盘,凝神地思考着:“该从何处着笔呢?”
星星点点的斜晖,从梧桐叶的缝隙漏下,给春痕身上抹上了一层让人迷醉的红晕。
逸尘斜倚在梧桐树干前,痴痴呆呆的望着,心迷荡着。一阵晚风,吹得池塘水波滟潋,反闪到春痕的眼睑,她频频低下柳叶眉。似忧似嗔的神情,撩得逸尘的心难以平静,欲去又依依。
突然,一只小青蛙,“呱!”的一声扑上了春痕的脚面,惊扰到凝神思考的春痕。托在手上的颜料盘,“咚!”擦着裙摆掉在地上。红色、绿色在白裙摆上醒目的溅开。春痕惊慌得不知所措,凝脂的脸上急出一圈、一圈的桃色,长长的睫毛上挂起了露珠。
逸尘如梦方醒,三步并作两飞奔到春痕身边轻柔地问道:“嗨!需要帮助吗?”
春痕凝眸一看,是从四月以来,一直向她借笔记的逸尘。脸上的桃花更艳了,她无奈的指了指裙摆,求助地望着逸尘。
见到春痕梨花带雨的模样,逸尘分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只觉得从颧骨到耳根处平添了不少温度,仿佛春痕脸上的桃花移上了他的肤色。
缄默沉思了一阵,他问春痕道:“你信任我吗?”
春痕虽不知他会怎么处理,还是十分中肯地点了点头。
逸尘捡起地上的颜料盘,熟练的调了些色,拿起画笔在裙摆上十分认真地画了起来。看着逸尘小心谨慎的样子,春痕的心免不了有些迷荡。
“好了!”逸尘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颜料、画架,然后靜立一旁,灿烂的笑着。
春痕俯身一看:一朵浓艳露凝香的大红玫瑰,一瓣比一瓣深情的在白裙上绽放。仿佛是谁将心窝抵入荊刺沥出的鲜红的心血,点染而成。玫瑰的花语是:“我爱你!”春痕想到,脸颊更加绯红了,肩胸微微有些震动。
逸尘看着这幅忸怩的妙画,魂飞出了躯壳。
夏日点燃了少男少女埋在心间的粉色桃情。
沉浸在爱情里的时光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就迎来了初秋的细雨。它不停的沥淅,湖堤的岸柳,已渐感凉意。柔枝上的翠绿减褪,始转苍黄,仿佛不胜秋雨悲伤的重量,凝神地俯看着水波。点点泪珠,连着细长的叶子,不时掉落在波光里,悠悠的飘走。湖畔尽显凄凉的情调,徒添了惆怅人的惆怅。
逸尘守着行礼,在路边翘首盼望。细雨淋湿了衣襟,他感到一股寒流冷到了灵魂底里,麻痹了双腿、全体。他倦怠的合上眼,跺着脚取暖。
当他模模糊糊睁开眼时,头顶上已撑着一把油纸花伞,春痕一身红色衣裙俏立在身边,静静地望着他。
“嗨,来啦?”
“嗯!”
“那走吧。”
“好的!”
逸尘手里又多了一份行礼,春痕撑着伞默默地跟着,他们慢慢的向车站前行。田野里的稻谷遍染金黄,桂枝顺着雨丝滴着浓香。九月本是丰收的季节,他们却要在此时别离。
逸尘将求学北上,春痕却要雁飞南方。离别的车站,驻足,挚手,含情久久凝望,那幽幽的目光里埋藏着种种的甜蜜、幸福;也点染着离别的忧伤。
秋天的雨丝徒增了离别的断肠,迷濛了前行的方向,去意彷徨,去意彷徨,谁也不忍谁的背影独行,欲去又依依,未离相思长。
火车轰鸣着远去,天也远去,云也远去,最美的青杏时光也远去。
远去的青杏时光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