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新学期立下的flag要多看书，最近把寒假里卡屏的kindle调试好了，每天都抽了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看电纸书。
先是看了知乎【一小时】系列的《以色列》，是一本简明扼要介绍以色列从建国到立国，打赢中东战争的书。我之前的立场完全站在以色列这边，站在犹太人这边，并且觉得犹太民族是优秀的民族，应当在世界上有一席之地。在大概了解中东错综复杂的历史后，便觉得中东如今混乱的局势，犹太人和阿拉伯世界一度的水火不容，并不是简单的孰对孰错的关系。很多问题的产生，都是曾经的大国胡乱在中东播下的恶果，而这播下恶果的行为，或是出于利益，或是出于制衡同等力量的考虑，有时竟然让人觉得像小孩子一样的随心所欲，出尔反尔。
两个民族的圣地都在耶路撒冷，仅仅是抱着纯粹的心思——让族人安顿，让宗教信仰得到尊重和传承，只是有了太多力量的介入。
但是真正让我一连两天引起深思的，是接下来的来两个人。
一个是王小波，我看了被称为他的“宠儿”的《黄金时代》。第一遍是真的把它看成了黄书，然后也略微感觉到了他语言的黑色幽默。而对于整个交叉的情节，对于王二和陈清扬之间那种感情是否能被称为爱情，我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转而逛了逛知乎上类似于“如何欣赏《黄金时代》”这样的问题，似乎得到了一些启示，于是又去看了一遍。不幸的是，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增强的只是对风格的感觉和一些似懂非懂的想法。转而去看豆瓣上的高分书评，各有各的角度，各有心中的哈姆雷特，并且有理有据提出自己的见解，真的是让我很佩服。
存在于上个世纪的知青岁月，是一代人身上共同的记忆。或许偏远的知青生活能起到磨练人的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部分人知青生活的孤独，迷惘，与当地人的格格不入。
小波的作品不是要诉苦，他塑造的王二和陈清扬并不是哭泣诉苦的性格。小说中那些经典的诽谤，定性，批斗等不公平待遇也确有发生，但并没有让人感到凄惨，甚至都不引人注意。它们或是被一笔带过，或是被王二啰嗦甚至带有一些神经质的心理描写所屏蔽。我看到，面对不断被推到面前的种种事情，王二只是在心中用他那“缜密”的推理去发牢骚，然后逃到山中或者和陈清扬一起接受现实。
我想到了竹林七贤那个时代，是个高压的时代，士人们往往有言不敢发，心中郁结不解，极度压抑。于是一方面有阮籍的长啸，近乎夸张又不羁的行为去疏解郁结和孤独，另一方面大体上还是避世，深居竹林，尽量避免和权贵接触（虽然是徒劳）。并不是说黄金时代的背景就能类比魏晋时期，但是我是觉得王二在我们看来不太正常的行为，正是环境让他压抑，让他孤独，让他迷惘，至于对世事麻木的结果。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再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我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到哪里去。挨锤？那就挨呗。
至于王二和陈清扬之间的性与爱，本身就出生在一个讳性如深的社会，对这方面的理解还很贫瘠，也许步入大学再到以后会慢慢有更深的理解吧，到那时候再写也不迟。
我要说的这第二个人，或许是早就见诸于媒体报端的大神级人物，离我也不算太远，只是之前未曾关注到。
朋友圈里看到知乎上关于柳智宇的解读，作者本身就是同校物院的学长，与柳是同高中。我惊奇于国际数学奥赛满分得主，保送北大并于毕业前考去MIT全奖的学神级人物，最终竟然选择出家这条远离世俗得有些决然的路，令人诧异。一时间网上对他褒贬不一。知乎上的文章摘录了柳智宇从参加竞赛到大学再到决定出家的过程中的心路历程，我很好奇的去了解。
我所在的高中也有类似于华师一的奥赛机制，高一的时候在新生中挑选拔尖者，再结合个人意愿，被分入一个独立的竞赛班，再细化分为数学，物理，生物，化学四个组。竞赛这条路，很容易被它光鲜的外表所迷惑，什么高二就保送清华北大，高三别人紧张冲刺，你却不用参加高考，还到处旅游。但我高一的时候老师向我们做竞赛宣传的时候，也坦言这是比高考更为狭窄的独木桥。比如一个组十来个人，最后可能就一两个保送，两三个签一本线，剩下的，可以被称作竞赛的失利者，重新回去参加高考，而他们又一两年没有学过竞赛以外的学科，高考甚至很难考过曾经不如他们的人。
不可否认，柳智宇的竞赛之路，创造了神话，为国为校争夺了荣誉，但是对他人生的影响却远远不止保送了北大这么简单。虽然这是一条少数人去走的路，可是正是少数人，和准确摆在那里的名额，才让竞争变得真实可触，变得直白激烈，至于同校同组内的同学都不能做到完全的坦诚分享。竞赛成果是一所学校实力的重要评估因素，学生的“牌子数”也决定着教练是否能够打响自身的招牌。所以竞赛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一个人走的路，走着走着，或许你发现家长推着你，老师推着你，学校盼着你，当然美好的未来也吸引着你，这时你是否还是自主走路，就很难说了。
“我想真正的数学爱好与悟性，是不能用一次竞赛来代表的．我们对数学的理解，未必比得上山村小学里一个连圆规都买不起的小男孩．用现代化的机器绘制出来的图形的美，未必比得上日落映照画在沙盘上的直线．数学在进步，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数学精神是进步还是退步了呢？”
“如果有一个地方，没有历史，只有文化，没有面具，只有面容，没有竞赛，高考，只有一群对大自然充满好奇的孩子，我愿意在那里学上一辈子数学。”
柳智宇追求的数学，是纯粹的大自然的数学，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我一直觉得，作为应试的题目，其实是一门学科很基层的东西。但我们不能否认它，我们都说，做题能够加强对数学概念的理解。理解数学概念就高了一层，因为这是你能举一反三的基础。但是大多数人理解数学概念，仅仅拿来做更多的题，考更多的试，这就又是向下求索了。数学是一门工具，一门用来理解自然的工具。几千年来人们都在发现自然的奥秘，然后提升自己的认知和观念去理解自然，而这提升的过程，往往伴随着数学新的突破。
但是没有哪个国家的高等教育是带你到大自然中去学习数学。所以我不是要否认竞赛，它让你付出努力，训练你的数学思维，然后也给你的付出以回报，这很公平。有很多人就是单纯将竞赛看做通往名校的一种手段，目标就是保送或者一本线，达到目的即可。但显然柳智宇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眼界更高一些，他追求的数学学习，是以理解自然为目的的，这就有了些哲学的意味了。
当然柳智宇的性格也是出家的因素之一。我们面对外界对我们功利化的压力，都会觉得束缚，但是其实过去之后回看，也是当做对自己的一种磨砺。我们对待身边的人有心无心的行为教导自己变得圆滑，变得“虚伪”的时候，或许开始会觉得格格不入，但慢慢还是一边安慰自己总是要在社会上生存一边接受。
但是还是会有人不一样。走到后来，柳智宇明明已经保送了北大，可还是要继续参加国际的赛事，去争夺金牌，“不能让别人小看了我们数学组”，这就不是本心了。柳智宇的竞赛岁月，其实充满着痛苦的。眼疾让他远离光明，而压力和竞争让他感到孤独，感到失去自我，感到想要逃脱。到了北大后，其实还是有些封闭，感到无所适从的。接触禅学社，以及那个对他影响很深的师姐，包括后来领导耕读社，还是改变了他，可能让他更有勇气遵从内心吧。并且他怀有对中国传统文化以及宗教的热爱，对这方面的的学习已经很深入，思想观念其实更加向往那种重视精神内心的和谐的生活方式。
与父母分享知乎上的这篇文章。父亲很激动的和我微信，惊叹于这个人思想之丰富，境界之高深，甚至还说一般的文学哲学教授都没这水平。但他还是认为柳智宇走向了极端。或许竞赛以及其他大学之前的经历让他的内心其实对世俗已经产生了隔阂，尽管到后来领导耕读社看似是与很多人打交道，开朗了不少，但是内心只是对佛法中的善和和谐更加向往。
无论是尊重柳智宇的选择，还是惋惜于一位数理人才的流失，都无可厚非，但是从开始到这件事发生的漫长过程，值得我们有不同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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