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让自己不安、恐惧的情境和事情。
这会让人精神抑郁。
面对恐惧,我们会本能地产生两种应激反应:战斗,或者逃跑。
很多人会说:我选择战斗。
真实的情况真的是这样吗?
我们大部分的时候选择的是回避或逃跑。
因为战斗,需要你有足够强大、能够超越对方的强大实力和自我认知。
很多时候,我们并没有,或者在恐惧的阴影之下,我们的实力和自信会大打折扣。
所以我们胜利的情况寥寥无几,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情况比比皆是。
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失败更增加了我们的恐惧,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们只会逃得更快。
所以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我们更加容易选择逃跑或者回避。
逃跑或回避,可以让我们逃离当下的恐惧和威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问题不会自己消失,恐惧也不会因为我们的逃避而减轻,它只会越来越深。
逃也不是,战又不能,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直面恐惧,是战胜恐惧最好和唯一的办法。
面对现实生活中客观存在的天灾人祸、牛鬼蛇神、妖魔鬼怪,我们当然要想办法逃跑或回避。
面对这些莫名和未知的人、事、物和情境,我们无所适从,我们心惊胆战,惊慌失措。
因为恐惧,我们唯唯诺诺,我们杞人忧天,不敢表达和展现真实的自己。
很多时候,我们不敢表达自己,是因为缺乏自我肯定,原因很简单:如果我们要展现和表达自己,那就必然要面对别人的反应,而我们又担心对方的反应是负面的,所以我们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
我们害怕被否定、害怕被拒绝、害怕被伤害,比起可能的淋漓尽致的幸福和快乐,我们更愿意逃避眼前、当下的恐惧和痛苦。
这是困扰和阻碍我们前进的业障和心魔。
业障不除,举步维艰。
心魔不去,永无解脱。
面对让我们产生恐惧的人、事、物和情境,让自己镇定下来,看清楚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是来自现实中真实的威胁,还是来自潜意识中的自我保护?
试着以一种缓和的方式,去面对自己所惧怕的事情。
将自己暴露于某种特定的情形之下,并坚持足够长的时间,让自己的不适感逐渐降低。
当自己开始退缩的时候,告诉自己:“再坚持3分钟。”
从3分钟,到5分钟、半小时,直到自己不再焦虑和害怕。
当然,也不要过于强迫自己,不要希望一蹴而就,一劳永逸。
当我们看清了恐惧的真实面目后,我们就不再害怕,因为我们知道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和能力去面对它。
清除了业障,超越了心魔,我们会越来越强大,会发现和感受到生命的无限可能。
北宋大将军周侗,痴迷于收藏古董,特别是在解甲归田之后,他就更加放飞自我,把古董看的比他的命还重要。
有这么一次,他的一群朋友来欣赏他的那些古董,他眉飞色舞的给大家一一介绍这些古董的来历,以及它背后的典故。
就在他兴奋的介绍他最珍爱的一件藏品的时候,这只古瓶,一不小心从他的手中滑落,万幸的是,他赶紧弯腰抱住了,没有让古瓶落到地上。
但是,这么一吓之下,他浑身冒汗,面如土色。
经过这么一次以后,周侗感到非常的迷惑,自己戎马半生,经历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怎么会被一只瓷瓶吓成这样?
而且,这个时期,他经常做噩梦,梦到把瓶子摔碎了,甚至都梦到房子倒塌了,把瓶子给砸碎了。
这么长时间的寝食不安,担惊受怕之后,他开始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夫人见他这样,就随口说:这瓶子,还不如摔碎了,那样你也就不会这么牵挂了。
周侗听后,恍然大悟,是因为自己给自己制造了心魔,原因就在于自己对于这个古瓷瓶的过度迷恋,自己才会这么患得患失,以至于寝食难安,精神恍惚。
于是,他咬咬牙,狠狠心,自己把那瓷瓶给砸碎了。
当天晚上,他就睡了个好觉。
心魔,从何而来?又如何控制我们?
《列子·杨朱》作了精辟注解。
杨朱曰:“生民之不得休息,为四事故:一为寿,二为名,三为位,四为货。
有此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谓之遁民也。
可杀可活,制命在外。
不逆命,何羡寿?
不矜贵,何羡名?
不要势,何羡位?
不贪富,何羡货?
此之谓顺民也。
天下无对,制命在内。
有了这四件事,便害怕鬼神,害怕别人,害怕威势,害怕刑罚,这叫做逃避自然的人。
这种人可以被杀死,可以活下去,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外。
不违背天命,为什么要羡慕长寿?
不重视尊贵,为什么要羡慕名声?
不求取权势,为什么要羡慕地位?
不贪求富裕,为什么要羡慕财货?
这叫做顺应自然的人。
这种人天下没有敌手,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内。
杨朱这里所说的四求、四惧基本就把人生之苦的来源说明白了。
但是我们汲汲以求就一定能得到吗?
其实,有时候越想追求越不可得,为什么?
因为你的心已经被欲望控制了?
心被欲望控制就不可能再去按照自然的规律去办。
这里杨朱说的就是可杀可活,制命在外。
就是你的命运的主宰权已经不属于你了。
会被这些东西牵着走。
杨朱也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案,就是不逆命、不矜贵、不要势、不贪富。很多人说,那没有这些追求,人不就成了行尸走肉了吗?
我们很多时候,总是愁眉苦脸,不管见谁都是一肚子气,看到比自己好的,攀比,气人有,看到比自己差的,笑人无,心说人家不开窍,活该一辈子吃苦。
人在压力的情况下,基本都会动作变形,心智扭曲。
不过,很多人又陷入了另外一个误区,就是极力的对抗自己所有的欲望,就像朱熹老夫子所说的那样,存天理、灭人欲,自己但凡起心动念处,就开始极度的自责,开始极力的试图控制自己的欲望。
人有欲望,是出于本能,其实,本无可厚非。
而且,欲望可以说是一股非常强大的能量,而你非要克制下去,就需要更强大的能量去对抗。
实际上,我们可以至少有两种选择,就像大禹治水一样,堵不如疏。
一味的堵,一味的对抗这个强大的力量,不如把欲望转化成自己可控的动力,变成一个可以一步一步实现的目标,变成自己克服困难的力量。
《大学》里说: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我们经常把应对外部世界的过程,概括为:身、心、意。
我们的身体作为一个全息的接收外部信息的设备,接收到这些信息后,把这些信息传输给我们的大脑,其实,也就是我们这里讲的心,由心对这些信息作出反应,产生了意,如果这些意、意识、念头没有经过我们的高级思维的甄别和过滤,就会自动的让我们的身体,根据潜意识里形成的指令去做出动作。
大家可能也都有过这种经验,比如,我们身上长了一个小小的粉刺,一旦和衣服或者是别的东西接触,我们很可能就会觉得疼痛难忍,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可能瞬间都转移到这种疼痛的感觉上去了。
现在很多人,总是劝别人要放下名利。
为什么非要放下呢?
名利,其实是我们做事的工具,就像刀剑一样,不是因为刀剑能杀人,就把所有的恶都归结到刀剑上,关键是手握刀剑的人。
而且,如果你没有拥有过名利,就妄图谈放下名利,那没有意义,一旦面临真正的要面对名利的时候,你那些所谓的修行,在名利面前可能会瞬间的土崩瓦解。
就像很多人喜欢引用孔老夫子的君子不器,当你成器了,才有资格去追求不器,而不是从根本上就排斥成器。
所以,不管是名利也好,欲望也罢,不用总是试图去革除掉,因为这样,你的心已经就不正了。
真正的诚意正心,是要学会和自己的欲望相处,把名利作为做事的工具来使用,而不是被名利所裹挟。
名利,都是你正确的努力,持续的有效积累的确认和奖励,而我们很多人把奖励当成了目标本身。
只有当我们战胜了名利、恐惧、贪婪,这些控制我们的心魔之后,我们才有可能真正的开始关注事情本身,才有可能去真正的按照事情本来的发展规律去做,我们才有可能真正的走向成功。
布勃卡被称为撑杆跳沙皇,他统治这个项目长达20年,他35次创造了撑杆跳世界纪录。
他一次又一次的创造世界纪录,而且几乎每次都只是将成绩提高1厘米,此举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从赞助商那里不断得到不菲的奖金。
小时候,看电视,每次看到布勃卡都觉得这人太有意思了,他的做法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他20岁的时候,也就是1983年,在田径世锦赛上获得金牌,从此就开始了他对这些运动的彻底统治。
后来,他获得了国家勋章,总统亲自为他颁奖,授勋典礼上,记者们问:你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布勃卡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话:就是在每一次起跳前,我都会先把自己的“心”甩过横杆。
可以说,对于很多运动而言,失败是所有人最终的结局,他们创造一个有一个纪录,最终也会在极限面前“失败”,不过,向着“失败”进发、挑战,可能是每个运动员毕生的追求和梦想吧。
很多运动,对于运动员而言,天赋可能已经决定了他的极限,但是,即使天赋如布勃卡,在自己的运动生涯中,也有过苦恼、彷徨、沮丧、动摇。
天赋对于运动而言,可以说非常重要,但是,能否战胜自我,却决定着你能否施展自己的天赋。
有一段时间,布勃卡极其渴望成功,渴望创造新的纪录,但是,不断的冲击,总是以失败告终。
这时候,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跳高的天赋。
有一天,他照例来到训练场,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唉声叹气,无可奈何的跟教练说:我实在是跳不过去。
教练平静地问他:你心里怎么想的?布勃卡如实的回答:我只要踏上起跑线,看清那根标杆,心里就害怕。
突然,教练大喝一声:布勃卡,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先把你的心从横杆上“甩”过去。
教练的厉声训斥,让布勃卡如梦初醒,顿时恍然大悟。
这时候,他鼓起勇气,重新撑起跳杆又试调了一次,这一次,他果然顺利的一跃而过。
有时候,让我们不能尽情的施展自己天赋的,就是我们的“心魔”。
《庄子》里有一个列子学射的故事,和这个故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庄子·田子方》:
列御寇为伯昏无人射,引之盈贯,措杯水其肘上,发之,适矢复沓,方矢复寓。当是时,犹象人也。
伯昏无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
尝与汝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若能射乎?”
于是无人遂登高山,履危石,临百仞之渊,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御寇而进之。
御寇伏地,汗流至踵。
伯昏无人曰:“夫至人者,上窥青天,下潜黄泉,挥斥八极,神气不变。
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尔于中也殆矣夫!”
就是说列子是个射箭高手,百发百中,就是射箭的时候在他胳膊肘上方上一杯水,列子还能保持正常,依然百发百中。
伯昏无人问列子敢不敢到在一块悬崖上晃晃悠悠的石头上,还能这样百发百中吗?
我们的得道高人列子表现怎么样呢?
趴在地上,汗直接流到脚底板了。
这时候伯昏无人告诉列子:至人能够做到上可探测青天,下可潜察黄泉,纵放自如于四面八方,而神情没有变化。
列子做不到的,我们更做不到。
这里讲列子的故事,就是想说,压力会导致人的动作、思想产生极大的变形,根本也不可能再真正静下心来客观、公正的思考。
布勃卡面临的是不能突破自我的心魔,列子面临的是一失足而粉身碎骨的心魔,我们平常的生活里,可能并不会有列子学射的这种现实危险,但是,却有着更大的,也更难战胜的心魔。
就现代社会而言,战胜了心魔,还轮不到拼其他,你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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