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吗,有好多好多话要跟您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甚至于“爸爸”这两个字,我都不知道怎么喊了。
是吧,太长了,13年了,我甚至于想不起您在的时候我们怎样生活,我把您的生日也忘记了,是太不孝了吧。
眼前晃动的您的面容是那样清晰,是因为有照片,那是您13年前,可能更早的照片,我不知道您现在的模样是怎么样的,您的声音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您的笑容也只印在了照片上,而您的笑声我却忘记了,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梦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您笑,甚至于您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睁开眼睛之后,我不知道您是不是曾在我梦里出现过,试着睡着,试着让梦继续,可是还是一样的结果,只是早上醒来感觉心空空的。
握着您的手的感觉,我也忘记了,只记得在您离开后,我跟姐姐在一次下雨天回家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您的“背影”,那个“背影”是那样的熟悉,熟悉的让当时的我俩在明知道您已经不在的情况下,在大雨打的眼睛睁不开的情况下,狂奔到跟前去确认,只记得在看到不是您的时候,那种锥心的痛,那发酸的眼睛,那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疯狂。
您知道吗,您离开的日子我记不得,只记得在车上我握着您越来越僵硬的手流不出泪水的委屈,只记得看着您再也睁不开眼睛时我不知道该干什么的茫然,只记得喊出口得破碎的两个字,只记得车外晃过的进入到眼睛里的灰色。
我在朋友,同学面前很少提起您,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您,因为您对我来说是那样的熟悉却又是那样的陌生,因为您的离开让我觉得我跟人家不一样,因为我觉得我跟她们没有共同话语,因为不管说什么,那都是您在的时候发生的事,现在将来永远也没有您参与的事了,甚至于过去您曾参与过的事,因为我的刻意,我都要忘记了。
我曾经恨过您,确切地说我不知道在恨什么,我也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不叫恨,更或者说那是一种永远也不能弥补的遗憾,一种永远也说不出口的怨,恨谁,怨谁,能知道吗,连一个恨谁,怨谁的对象都不知道,一切似乎都变得没有意义。
我常常在想,如果您还在的话,我会是什么样子,咱们家又会是什么样子,想了好多好多,可是结果却是那样的模糊,而最最清晰的却是“树倒猢狲散,”却是“世态炎凉甚,交情贵贱分”,却是“人情冷暖”。
懦弱也好,自卑也罢,自私也行,在您的节日到来的时候,我跟您唠叨唠叨。
因为打开网页,看着铺天盖地的“节日快乐”,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我嫉妒,嫉妒的我不得不跟您发泄,因为您让我记不得您了。
我甚至有时候想,哪怕您晚走两年,或者是早走两年,让我能够成熟到能接受您的离去,成熟到能接受生老病死,能接受自然而然,或者是让我一开始就记不得您,或者是只是一点点的记忆,能够随着时间的流逝永远消失。
狠吧,您没有想到吧,您的女儿的心这么狠,想要努力的忘记您,您是不是很伤心,很遗憾,可是您知道吗,您的伤心我体会不到,您的遗憾我也体会不到。
如果不是在今天,在此时此刻,我都没有发现原来我有那么多的黑暗面,原来对于您的离开我有那么多的不谅解,原来我是那样一个记恨的人。
原谅我,爸爸,原谅我刻意的遗忘,原谅我刻意的伤害,原谅我刻意的记恨。
也许我还是想不起来您的声音,也许我还是不知道您现在的笑容,可是,您永远在我心里那最深的角落,搬不走,也挪不动,您知道吗?
不是恨您,也不是怨您,只是深深的遗憾,遗憾着“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现在,遗憾着您没有看到的将来。
今天是我第一次给您写信,不,应该不是第一次,就暂且当它是第一次吧。
今天我把对您的不满,对您的怨,都写了出来,是进步吧,这么多年了,没有一次这样开诚布公。明年,我一定会送上祝福,诚心诚意的。
今年,您就继续遗憾着吧,遗憾您没有参与女儿的成长,遗憾您没有参与女儿的生活。
很坏吧,这就是您的女儿,爱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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