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

独白

“这些年惨淡无聊的人生，你后悔吗？”他盯着地上说着。

没有回应，他不在意，吞了口唾沫继续说“这些年来很少见你真的开心过，是怎么回事呢？”

他仍旧看着地面，还是没有回答，这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慢慢地，他的嘴角轻轻扬起，只是，任谁都可以在这个表情只看出浓浓的自嘲，无奈。

“所谓的人生那有机会后悔，若果真的可以后悔，那我真的是后悔。”

“谁说不是呢，我比所有的人都了解自己，你看到我有时笑得无心无肺，露着两排大白牙，以为我有多喜欢身边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可是你也知道，多少个无聊的早上，我对着镜子笑得脸肉抽筋，只是为了向别人展示‘真诚’的笑容。”

他扭头睁大眼睛，望了下后面的天空，想找到什么，看不到太阳，春日的天空出奇地清澈，太阳也很好，只是城市里常常瞧不见它本来的样子，只能看到它的亮光把高低的楼宇映出一幅幅阴影。

他就站在其中的一幅阴影的旁边，他自己，同样的映出了个小小的阴影，对他而言，这个不怎么像他的他的影子便是以生俱来的分身，随着自己的变化而变化，虽然很多时候会躲起来，却会在稍有亮光的地方紧紧相随。

“所以，我自然明白自己的不开心以及明白其中的根源，只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许多的东西无力无法去改变。”

“例如什么？”

“你说下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好吧，你说不出口，那么我来。懦弱怕事，内向少言，好吃懒做，我说的没错吧。”

他看着前面的那片阴影，眼光发散，毫无焦距。

“这样的人会有朋友吗？实话告诉你，我有个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

“我晓得你会笑话我，因为这些年来从没见过我约过会，男的也算。”忽然他大笑，记忆里的少年模样仍然清晰，而那个昔时常常一起为怎样约女孩子出去宵夜而皱眉的同伴的脸孔却变得模糊。

“这种事情自然都是他的主意，我害羞嘛，你知道我的，”他极力回想某次去约女孩子的事。

“好像，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做兄弟，但是我真的记不清楚有没说过这样的话了，可能大家都忘记了吧。”他的目光重新有了焦距，抿了下嘴，舔了下唇。

高楼的阴影好像有了些变化，但是却说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时间缓缓抚过而影响了一些事情。

“我现在也只能模糊地想起他的样子，可是终有一天我会记不起有这么一个人的，恐怕他也如此。”

影子稍稍向右偏了些，仿佛时针。

有些东西，一旦远离，就会淡忘，友情也是如此。

“所以大多时候，我只有盯着你，听着自己的心跳。不过，某些时候真的会寂寞呵。”稍稍偏远的影子变很淡了点，因为天上的太阳好像让半朵薄云悄悄遮了一下。

“你猜，那些个寂寞的夜晚我会想起谁来着？”

淡淡的的影子仿佛讨厌这句话，愈发变很清淡起来。

“在想着她的时候，你通常都不在，因为总要关了灯的才能睡觉呀，在睡着之前，有可能会想起她，只不过睡醒了就忘了告诉你。”他嘴角含着笑，眼睛细细地盯着斜立的淡淡的影子。

“其实，现在我很少会主动想起她来了，毕竟分开了这些年，只是有时候会想着她过得怎么样了，”他找了下差点看不清的影子，“你能理解我的，虽然晚上关灯后的事情没告诉你，但是你总能理解我的，正如我现在也很理解你一样。”

他有些担心地抬头在天空上找寻了一下，害怕那里窜出来的云朵把太阳遮了去。

忽然，他好想数一下在岁月里失去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