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城幼儿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穆丽欢
也曾感慨韶华易逝,也曾试图抓住光阴的尾巴,但不论如何,终究敌不过那轻轻地、悄悄地、不留任何痕迹的岁月。
——题记
独坐在偌大的操场上,与那落日的余晖对视,百感交集,思绪万千。突然,一阵来电铃声打断了我……
“欢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接到你的电话了?”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熟悉的声音。
“姥爷,我这几天忙疯了,连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了,规定五天内完成的任务,只剩两天了,我得抓紧时间啊,我……”我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好像压抑太久的心一下子终于找到了得以释放的窗口。
“忙点儿好啊,年轻人就需要忙点儿啊!”这时候我才意识到,从接到姥爷电话开始,我就一直在说自己的事,姥爷只是安静地听着。以前性格那么急躁的姥爷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静的?我不禁回忆了起来……
那一年,我三岁,姐姐十一岁,父亲因车祸逝世,母亲无法接受这个噩耗,整日以泪洗面。情绪平息后,她一人分饰两角,既要忙地里的活儿,又得照顾我和姐姐,担心母亲累垮,姥爷就把我接到他家了。那个时候的我,似乎并不知道失去父亲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只知道在姥爷家里,我度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幼年住在姥爷家的日子里,姥爷总是严厉的模样。有一次,我和表弟一起去厕所,表弟不小心把一条腿掉进了厕所(那种乡村旱厕)里,他哭喊着想要爬上来,我没有帮他反而高兴地跑回院子里大喊:“弟弟掉厕所啦,弟弟掉厕所啦,弟弟变成臭孩子啦。”姥爷赶紧跑出去,一边把表弟从厕所里往上抱,一边冲我大吼:“你怎么回事?眼看弟弟就要掉下去了,你还笑!”姥爷越想越生气,边骂我边跑到我身旁想抽我,我被吓哭了,但姥爷高高举起的巴掌却始终没有落下。
小时候,我最盼望的就是村子里的人来找姥爷磨面,因为磨了面就有钱了,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冰棍儿吃了。在我的印象中,姥爷认为拿钱买冰棍儿,纯粹就是浪费钱,所以我从来不敢向姥爷要钱,只能央求姥姥。每次吃冰棍儿时,我都会拿到姥爷跟前“炫耀”,向姥爷“示威”,姥爷总是很严肃地跟我说:“这次既然买了,那就吃吧,下次一定不可以了啊!”而我,对于这句话,早已经听腻了,早已经不在乎了。
时光如流水一般悄无声息地流逝。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只能在寒暑假去姥爷家了。小学时候的我,最喜欢依偎在姥爷怀里,听他讲过去的事情。姥爷常常告诉我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之后就算结果是失败的,也不会后悔。 时间越跑越快。我去姥爷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抽时间回去看看,姥爷都会格外地高兴。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姥爷不再像以前那样严厉了,我对姥爷也不再有以前那种惧怕的感觉了。现在,姥爷在我心里,倒像是一个需要人关心、呵护的小孩子,尽管姥爷现在还会跟我讲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但姥爷更多的行为让我只能用“可爱”来形容。
曾经不善言表的姥爷,现在表达爱与关心更加的“赤裸裸”。每天早上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舅舅、大姨、妈妈和小姨轮流打,通话的内容都是“起床了吗?吃饭了吗?什么饭?”每天都是,每个人都是。
今年,姥爷在我家住了一段时间,我发现姥爷越来越喜欢去做一些重复的事,说一些重复的话,问一些重复的问题;记忆力不好了,听力也不如以前了,反应也明显迟钝了;而且姥爷好像越来越喜欢睡觉了,趴在桌子上、坐在沙发上,上一秒还在看戏,下一秒就开始打呼噜了;姥爷甚至连姐姐不到三岁的儿子都抱不动了……姥爷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我有些接受不了,有些心痛。
我好想变得特别特别强大啊,强大到能超越时间,能征服现实,能让时光停下来,等一等我,让我把姥爷陪我度过的欢乐时光还给姥爷。我也常想,如果人能像记忆一样年轻就好了,可我又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幻想,所以我只能拼命地与时间赛跑,竭力给姥爷带去温暖与关怀,好让姥爷不那么孤独,也好让我不留遗憾。总之,我仍是自私的,我就是不想让“子欲养而亲不待”映证到我的头上。
我不知道到后来姥爷还有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姥爷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只觉得我的眼前一片模糊,那落日的余晖也消失的没有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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