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那时叔叔们未成婚,姑姑们也没有出嫁,我们就这样暖暖的挤在一起准备过年的事情。
大概是到了腊月二十八左右,大家都放假了,叔叔姑姑和妈妈会一起大扫除,爸爸和爷爷在门口负责贴对联,我和弟弟就转来转去在捣乱。
广东的春节,在家里放些桃花,金桔,水仙是不可以缺少的。准备年花是奶奶的专属任务。春节专用的长脖子大肚子花瓶会被搬到客厅,半人高的瓶子里,这时便会插上一株桃花和一株吊钟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金钟倒吊,剔透玲珑。奶奶在桃树和吊钟花的枝丫上放上绒毛制的小鸟,把它们的脚固定在枝丫上,它们身上的羽毛五颜六色的,在绿叶红花中有的回首,有的低头,看着耳边便似有百回婉转的鸟啼。花枝丫下还会低悬着一个个红色的利是封,风一吹,就晃晃悠悠的,红得直耀人眼。
花瓶旁边又总会堆放几盆开得姹紫嫣红的芍药、菊花和金桔。绿的叶子,红的花,金的果……这样的大红大绿,想着俗气,但就这样装点后,立刻那万紫千红,花开鸟鸣,吱吱喳喳的热闹的春天便立时绽放在面前了。
等大家搞好了清洁,贴好了春联,拾掇好了花,休息之后,就开始一家做油角了。这是我们新年前最期待的活动。
负责和面是妈妈和叔叔。叔叔有力气,妈妈有耐心,这是个要使力气加技术的活,要让这个面团听话的揉合,可不是容易的事,两人合作最好不过。揉面的时候,清水只能慢慢小许小许地添加,直到面粉全部的融合,再多次揉搓,最后成一个柔软的整体,便制成角皮了。
爷爷会负责做馅料。他会先爆炒花生米,生花生要放到锅里慢火炒熟之后盛起,然后把红色的皮衣揉捏掉,轻轻一吹,红色的皮飘走后,便剩下脆生生的肉了,然后再用一个瓶子把碾碎花生。
白芝麻也要放到锅里小慢火地炒熟。接着就是把碾碎的花生米,白芝麻,椰蓉,加上粗粒的白砂糖全部搅拌在一起,成为油角里的馅料,放好备用。
这个时候香气便会弥漫了一屋,我们总是忍不住央求爷爷给我们尝一尝。爷爷也总是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舀一勺子放进我们的嘴。芝蔴的香,花生的香,椰蓉的香全部结合在一起,加上白糖一点一点的在嘴中融化,酥化香脆又带甜蜜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面团弄好了,姑姑把和好的面团碾成薄片,我和弟弟把圆型玻璃茶杯口朝下,便成简易的角仔皮模具,在面皮上印成一片片圆型角仔皮。
儿时的年味|回忆中的年味妈妈奶奶她们逐片放进馅子,包上馅料。两边对折,收好边,用指甲沿边一路轻轻的锁边,捏成麻绳状。有时候,我和弟弟也会尝试包几个,总是因为贪心,把馅料放得太多,以致整个皮都包不住,漏了出来,又担心大人会责怪,又偷了一张皮再裏上。
这时的桌子最热闹,大家都团团围着,然后一起拿两个叔叔开玩笑。两个叔叔都很调皮,总把我和弟弟糊弄得团团转。未及包完油角,我们几个的头上面上衣服上便都蒙上了面粉。而爷爷就总在一边,端着他的茶杯,看着我们笑。
包好油角之后,奶奶就会把油锅热起来,等油加热到把筷子放下去时会起泡泡的时候,奶奶就放一些的油角下去炸。还经常两边翻动,以免其中一边炸焦了。空气便又开始弥漫着甜香,我们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伸着脖子问:“有得食未?”
可是,只有等油角两边都炸至成金黄色,还要放到一边晾油一两分钟,等变得酥脆,才可以被允许吃两个。爷爷奶奶是要先带头吃的人,而爷爷又总是让给我和弟弟。这世上的油角,再没有比得上这新榨的味道了。
油角的形状像钱包,寓意钱包饱胀。也为求来年的日子也像那只油镬似的—油油润润、富富足足;油角有大有小,预示一家平安 。
屋里热气腾腾,香气氤氲,欢声笑语一直溢出门窗。一家人的笑声驱散了严冬的寒气,间或传来的零星的鞭炮声,又带来了对来年的祈盼。这就是记忆中的年味。
如今,爷爷奶奶早已不在,叔叔姑姑也儿孙满堂。一切也去繁从简,什么都有现成的,年味只是留在了心里,留在了早已不能回去的小时候。
那旧时的油角味道,那一抹记忆中的旧时光,像摄影师用的胶片一样只能深藏在记忆深处了。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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