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好比找朋友,好的不一定是你喜欢的,只有性情相投,书中内容和心中所见激起共鸣,方觉得欣喜。
同样,不同的时境,读不同的书,有不同的感受;不同的时境,读相同的书,亦有不同的感受,这也就是读书的妙处。
书所要读得的内容大概不外两处:人性和社会性的刻划层面,文学艺术的基本素描,只有两者都叫好的,才称得上是一本好书,所以读书需要读原文原著,中国新文化运动以来的白话文自不必说了,但对于古书编者的断句,和外国作品的翻译,都存在后来人的加工因素,在两者上大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所以在读书时,对编着和译者都须有一定眼力去选择,才能读得加工后的上品,欲想读得书中千年老汤的原汁原味,至少在语言上和对方相通,思想上和对方相和,所读之如水乳交融,这样又须再读其它与此相关的书,从一旁佐证,正看和侧看,才得全观,不然如盲人摸象,众说纷纭,不得其所。所以读书破万卷之后,下笔如有神,无师自通,有到最高境界便是无,虽手无片纸,但所见之物事,心中之感发汩汩不尽,信手拈来,自成文章,丢掉一切之后,胸中尚有百万雄兵,也就是王国维所讲“蓦地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说。
好的文章直抒胸意,对人性和社会性是真实的记录和刻划,语言和文字恰到好处,文理和逻辑浑然一体,现在却难见到。现代文学自从《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之后,讲了写作的服务性问题,经此之后,文人落笔犹框框里作画,先定主题才去落笔,一枝一叶在拘泥之中呆板可见,遂无泼墨写意之淋漓尽致,有彩无神,为写而作,远离社会与人,意境不一,有实而不能写,有感而不得发,文学作品为政治需要而鼓吹,失自然之本性,缺文学之原性,存在太多的不现实和虚伪的东西,见不到好的作品,以至于影响到对语言的教育和修练上亦是苍白无力。现代作品如平地花开,自无珍品,无超越前人之作品,是社会之悲。
古代文学是中国汉语的精华,所以不能不读,读时当以明理思辫,通而应变。从有文字记事之起,到清朝之结束,两千多年的精华亦屈指可数。
周朝的《诗经》绝对是汉语文学的启蒙之鼻祖,其语言的声律,其描写社会和人的真实,篇为风雅颂,来自不同的阶层,手法以赋比兴,近乎白话。今陕北信天游修辞体式从《诗经》,多用比兴。
先秦诸子,以老子为先,老子大概是周朝的一个图书馆馆长,经日耳濡目染,自成大家,犹如金庸《天龙八部》中在藏经阁里扫地的老僧,一切如入无人之境,区区几千字的《道德经》,包含了多少思想的内容,开创古代中国之宗教之先河,自是从无。后来孔子的《论语》,却只是一家之说,差得多了;庄子的文采横溢,气势庞大,构局宏伟,但也只是片面之见,其它诸如:荀子,墨子,管子,韩非子,孟子等基本上为一家之说,各自主张,但先秦诸子之论争,灿烂若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处在长江流域的文化,以楚国屈原的《楚辞》为可读,一开士大夫辞赋之先,多以华丽词章为内容,以排比为手法,起伏跌宕,在行走间吟叹。且屈原一开中国文人士者自尽之先河。
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是中国文化领域经受的第一次激荡,汉朝大夫董仲书提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经历第二次激荡,儒家反弹其它诸子,二流之说始登大堂,开始以仁礼平和指导后来近两千多年的中国和亚洲人民的理性生活,中国人苦读,却在日韩以发扬,深入浅出不失其本性。中国议政多读书之人,读儒家之说,一成不变,遂多懦性。乱读书误国人不浅,出谬论害民族之深,非一时之能改变。
汉朝以兵见长,士大夫多没落贵族,犹是理想之士,所以有“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文以赋为主流,以华丽见长,早期有司马相如,扬雄,贾谊的政论承先秦诸子之衣钵,后期以竹林七贤为代表。另外在史书记录上,司马迁的《史记》论事著述承先秦结构严谨之风,开史学记载之始,后有班固之《汉书》。汉朝的乐府开了官方文化的先河,尚有民声。
至三国,文有中成者以三曹(曹操,曹丕,曹植)等,各有千秋,气势以曹操为盛,诸葛亮之《前出师表》和《后出师表》也可读之。
至于晋朝,承汉三国之风,陶渊明诗文清新可致,归去隐者,闲时自呤,大小谢的小品文,有中成亦无大成。至于其它,我想不起来了。
南北朝亦尔,但其民歌清新亦可读,南朝民歌如少女婉丽动人,乐不思归,北朝民歌如苍须大汉随风起扬,怆然泪下。律诗亦始,之前称古诗,从《诗经》。
之后,唐朝破前人之推荐为士,以科举纳贤,庶人以读书进士,成封建帝国文化之盛,如同今日之美国欧洲,文化始传意大利阿拉伯半岛到东南亚,儒家文化开始影响东北亚日本高丽(如今日本的礼服就是中国唐朝的官服),并接受印度等佛教之文化(先前已有,但佛家学说从唐)。唐朝以律诗为盛,首推李白杜甫白居易,李白(非汉人)诗若一少年,天下含于胸,气势自不同于常人,是为仙,杜甫诗若老人多有人生之感而发,是为圣,白居易为歌而作,华丽秀美但格局亦小。
唐朝始有词律牌,出于敦煌竹子词。
到五代十国中以后唐李璟李煜词为一新,其中李煜为词家大成者,不是好皇帝,却是好词人,亡国之后,更是感人,是填词让人记起,远胜于皇帝之名声。
宋朝文化脉承唐朝之盛,诗不若唐,但陆游可为中成,词以为盛,前无类者,其中大成者以柳永苏轼辛弃疾,女中以李清照为豪杰,唐宋本为一体,唐诗宋词,唐宋传奇,唐宋八大家等,无法分开。其中苏轼的诗词文书画,无人可比,苏家父子三人,文采天下。宋朝之后,理学始拘人性,遂无大势飞扬者。
元朝蒙古人立足中原时间不长,届因其文化性之原因,但开创中国疆域之大。也是其文化性之原因,非类汉人儒家和而不争,正所谓成于斯,败亦于斯。元人中以耶律楚材词为可读。但汉人此时成元曲之盛名。
诗有格律,体分律诗绝句,长短有五七言;词以牌格律,长短声韵须合词牌,犹不同格子上填充所述内容,所以称为填词,曲含散曲和杂剧,文字以曲牌唱以声调;诗词曲各有同与不同之处。古人所作诗赋词曲,多行走吟唱,扬心中之意,以声韵律格之,有唱起之,有和应之,成心中之情。
到明复归汉人,文学多以山水小品有成,有公安三袁和桐城派等,终若小气。
清朝以外族统一中国,清人纳兰性德词有灵性,承汉人之风,出于汉人之上,文如其人,英明俊朗,惜英年早逝,读书人之苦,可见一斑,自汉贾谊唐王勃李贺之后又一例证。明清科举为选材公正与方便,多以八股之量体,文无灵性。八股之外,着以大篇,多落泊之士。收获自辛苦辛勤所出,成书者亦然。灵性人之悟性,格局本自内心却超于自身之局,二者相佐,将成良篇。
明清长篇以四大名著《水浒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红楼梦》。另有《聊斋志异》可读,描写以《水浒传》之前半部分和《红楼梦》前八十回为新,情节莫若《西游记》《三国演义》,读时有甑别。《聊斋志异》以鬼若人,有情终若不是鬼。
明清多次文字狱,“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一句话,刀起人头落。近代反左反右反反复复和文化大革命,要让人不偏不斜,是圣人神仙不能为,非常人自然之道,有识之人不能讲真话,要么哼哼哈哈,要么连篇假话,社会之声含而不发,文化之可悲乎,抑或人与社会的失常。
以上为各朝代之书目,不尽详略。有空可读之。
民国之时期,以鲁迅之文为大成,亦白话之第一人,次有郁达夫,此二人籍贯俱为浙江,为没落之人家,后留学于日本,行医之首选,却以文名天下,让人怀疑真假读书人之所为,再稍次有周作人,沈从文,女中有冰心,亦平静清淡,诗以徐志摩有成,其它之人,亦有小家小成也。
至如今,看不见有超过前者迹像,可读有如海子的诗,史铁生《我与地坛》,其它亦灌输与杂草相间,意在一时之兴,篇长而文字生疏,布局乱而整体乏力,拘泥于自身,无破身之作,看过可忘,有些诸如假面目之流,如同娼妓诈骗之貉,面美质粗糙,识之痛苦,不若不识,须当远之,否则会呕吐倒胃,以乱人心。再过百年,亦未知。
至于外国文学,看之亦不多,译者兼外文和中文相通达到高层者之少,有些译文生涩难读,所以兴趣大减,可能的话,不妨荐之一二。
前面所讲,日本文化来自于中国,其人思想多如夕阳之绚丽,稍纵即逝于黑暗之中,柔中有刚,类其人性。有成者莫如川端康成《伊豆舞女》《雪国》《古都》《千只鹤》等,次有东山魁夷和大江健三郎等,近有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海边的卡夫卡》等。
印度有泰戈尔的诗,也是不错的。
阿拉伯的神话《一千零一夜》,及基督教的《新约全书》《旧约全书》,有空时也不妨读一读。
欧洲亦有灿烂的文化,从古希腊的神话,到近代的文学,俄罗斯的普希金的诗,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夫尼娜》,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都可以读。
法国有巨匠雨果《悲惨世界》《巴黎圣母院》,罗曼罗兰《约翰克利斯朵夫》,德国亦有哥德等,另有卢梭《忏悔录》《一个孤独散步者的遐想》。英国的莎士比亚的戏剧,其悲剧成就大于喜剧,另有《简爱》,此外欧亨利的小说颇有黑色之幽默。西班牙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另外《红与黑》都是可读之书。
至于美国,文化并无根基,但也有一些成就,梭罗的散文,马克味温的小说,海明威的小说,杰克伦敦的小说,《飘》和《麦田里的守望者》,我记不清作者是谁了,亦可读之。
外国的东西,我读得较少,所以比较简略,有些外域民族的原性,我们无其生活经历,也只是雾里看花,不得最初原始之要领。一切只是在于自己的喜欢。但中国的部分,亦属于自己的母语文化,不可不读。
以上仅列枝干,绿叶则看需所取,方能衬托出来。屈指几千年,古今中外,大概在文化上能留下来的东西不是很多,继承的也不是很多了。
读书亦要入无人之境,入无声之处,拍案叫好,亦是欢喜。如若上眉,峰皱起,如吐血之痛,亦是苦。无事读书,宽心修身,放眼世界,自在大小之间。
才学疏浅,亦有遗漏不尽之处,见谅了。
20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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