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于某年八月份来到北京,即刻开始忙碌生活,不自擂自吹,自认勤恳,虽有荒废,但日出披星,夜归戴月的日子十中有八九。几日前,加班至第二天清晨,回出租屋的路上竟陌生的一塌胡涂,想来也是,虽在此生活近一年,但白日看它的时日屈指可数。
进京多年,由最初的不可一世到迷茫再到淡定,而后因金钱固定于一处,常有抱怨,但未敢动身。生活由初涉世时的拮据,又到如今横向对比的比上远不足,看下尚有余,时日总觉得匆匆,但又觉无趣,心中亦无波澜。
环顾身边人,清晨散步,日中理餐,晚后闲谈,好不惬意,看似晃荡度日,可已有人出书,也有人混成小明星,我看得他们的攀爬,亦见得他们的闲然,可就在不经意间,忽地由锦鲤游跃,破出水面,恍然明白,我虽有收入上的优越,但更多方面被他们落的越来越远。常常想,世界这么大,我该去哪看看。
有时独自在出租屋静坐,想起家中有房有车有闲田,有爱人有朋友有蓝天。可次日大梦初醒,总觉时日无多,常恐身后有疾风追赶,喘息不得,休息不得。就如人之将死,可又无想吃点便吃,想喝点便喝的豁达。
进京之时,暗自定下目标。心中有辛劳父母,脑中思可人伴侣。愿自己十年艰辛,换他们物质丰盈。辛劳终有偿,发展尚令人欣慰。可近日常在思索,是否一切都抵不过陪伴。生怕多年后回首来时路,看着绕膝儿女,能跟他们谈起的只有加班。常害怕,青春尚好的十年,温婉的另一半终日空床对镜,直至沉默寡言。
在思考了几个月之后,我决定离职回家,在与公司协商之后,定于今年八月中旬。开头说的怪也便解释得了,于八月来,由八月归去,我相信因缘,因此坚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多年来,我始终把北京的住处称为宿舍,因着打心底里不愿把这和父母都在的那个家混为一谈。我常打趣说,北京从未容下过我,我亦是,她总是对我冷眼相待,就像孤儿院里派饭的阿姨看见了长相丑陋又调皮的孩子,打心底里生恶,却又无能为力。
确定离职当天,我准时下班,脚步忽的轻然了起来,我看着太阳还没落下,我笑着对同事说多久没有见过傍晚的太阳了。我看得夕阳照耀下热烈的街道,人流依然匆匆,车辆依然串流。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城市这么的亲切,那夕阳就像是感冒多日的孩子看到亲人关切的目光。那夕阳是北京得知我要离开时她没有挽留,而是说孩子去吧,累了就回家。
我第一次被这个城市感动的热泪盈眶,我打成绞的心脏在那一刻舒缓了下来。北京,从那刻起成了我远房的亲戚,她姓北,是大杂院里严厉的老奶奶,院里被送来的孩子很多,孩子们到处乱跑,她生怕负了送孩子来的主家的希望。她呵斥,叫嚷,用她那粗糙的大手扒拉着危险边缘的孩子,虽不能左右顾及,但绝不会让任何人死去。
我走了,北京,多谢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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