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早餐时,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从气质类型上来分析的话,李白应该是胆汁质吧,热情奔放,才华横溢,情绪波动很大;刘禹锡是多血质的,积极乐观,是“打不死的小强”;杜甫呢?介于多血质和粘液质之间,性格平和,既热情奔放,又多情伤感;李商隐则偏于忧郁,诗歌表面上看似平静,内心却很凄苦,粘液质和抑郁质均有,柳宗元也是这种类型;而诗鬼李贺,则是抑郁质诗人的代表。
四种气质类型虽说各有优缺点,但是,总体而言,胆汁质与抑郁质性格偏于极端,这样的人,一生容易坎坷,也多不寿永。比如李白,的确是天才诗人,但他的志向是在从政,所以他写了很多诗抒发不平之气,那些激荡的感情和夸张的文字,多是不平之鸣。安史之乱爆发后,李白以为此时大唐的情形十分类似于东晋永嘉南渡,正是割据江南的大好时机。他自比谢安,怂恿李璘割据称帝。永王不久即败北被杀,李白也因之被系浔阳狱,后又长期流放夜郎。
这种性格的人,短寿的也比较多。比如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气质抑郁,他在贬官至湖南永州以后,内心非常苦闷。大家熟知的散文名篇《小石潭记》和诗歌《江雪》,内中所含的孤独与凄清是很明显的。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白雪茫茫,冰封大地,这个世界是多么寒冷,没有温暖,一个老翁在那里垂钓,他是这画面里唯一的有生命的人。诗歌不正隐喻着他的孤独的内心吗?柳宗元逝世时只有四十七岁,儿子还小,后事还是朋友们帮忙操办的。
同样气质类型的李商隐、李贺,都属英年早逝,李商隐四十六岁去世,李贺只活到二十七岁。他们的人生固然是有价值的,但就生命个体而言,诗人的一生太苦了。
锦瑟 (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你看,李商隐的诗,总是缠绕着一股无法摆脱的哀怨。他写得很唯美、含蓄,但是,仔细体会,你可以感觉他的心底总是泛着苦涩,只是他又不愿意呼天抢地的哭诉,他是那种在深夜里哭泣、白天依然在人前装作若无其事的人。这样的人,怎么能够长寿呢?
登乐游原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这首诗也提到了“意不适”——心里不痛快,登le乐游原看风景,夕阳西下,彩霞满天,心境突然开朗起来,李商隐很难得地眉头舒展了。虽然红学大家周汝昌先生指出:这里的“只是”不是哀叹说“美则美矣,就是太短暂了”之意,而是“正是”、“恰恰是”的意思,但是,大家从这首诗里也只能读到浅浅的一笑,而不是开怀大笑。
多血质与粘液质介于中间,趋于平和。一般来说,平和气质的人,情绪不会大起大落,文风冲淡自然。这样的人更容易正面思考,不为生活中的困境所羁,阳光、向上、长寿。代表诗人,刘禹锡。
刘禹锡有“诗豪”之称,王叔文数称其有“宰相之才”,与柳宗元是同时代的人,同因改革失败被贬。同样的命运,柳宗元是哀伤的,而刘禹锡则从不屈服。哪怕是被贬二十三年,刘禹锡豪情不改。比如那首著名的《浪淘沙》:
莫道谗言如浪深,莫言迁客似沙沉。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面对政治上的失意,刘禹锡说:吹尽狂沙才能看到金子,类似于后世的谚语:“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好”,他自信自己是真金,真金自然不怕火炼。果然,贬官二十三年后,刘禹锡重新回到京城,此时,他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人了,年富力强的壮年在贬官中度过,重回京城恍如隔世。好朋友白居易在扬州做官,为他洗风接尘,席间作诗说:“也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意思是说:我知道你才名高,难免会受点挫折,可是二十三年的贬谪实在是太长了。刘禹锡怎么回答的呢?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他概括了贬官的经历,“凄凉地”、“弃置身”,也有许多辛酸,还有重新回来的感受,然后话锋一转:虽然自己是“沉舟”、“病树”,可喜的是,又涌现出了许多新人(“千帆”、“万木”)。
你看,这就是刘禹锡。他没有过多地停留在自己的不幸里,而总能看到好的一面,用正面的情绪去激励自己、鼓舞自己。这样开阔的心胸,这样乐观的心境,让他成为“笑在最后又笑得最好”的人。
作为读者,我们欣赏所有这些诗人的才情,作为朋友,我们可能会更喜欢刘禹锡这类型的人,作为个体,我们也应该向后者学习吧。
新的一年开始了,大家不约而同地祈愿来年幸福、快乐、平安。但是,能否快乐幸福,固然需要不断地努力,更取决于你的心境。只有你看待事物的角度发生了变化,则无论努力后的目标能否达成、无论一年中会遇到怎样的事情,都能拥有快乐。大家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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