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后的小确幸

那时候我们年少，不懂得什么是喜欢。

伤疤后的小确幸

那段时间我很烦恼。

我不知道与他的关系到底是同学，还是比同学更好一点的朋友，或者，还是更复杂一点的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曾经对X同学有过好感？以至于当他好像喜欢A同学时，我会不屑，想着：X你别想了，A喜欢的明明是B好吧！那时傻，自以为A和B互相喜欢，怎就没有发现A和B有着相同的姓！A和B是兄妹，那种喜欢是兄妹之间的互相关爱。我没有发现，是不是因为当时以为，一个村的人姓都是一样的，就像，我那条村姓苏一样。我有一个朋友，她的名字和我的放在一起，就像双胞胎姐妹一样。她叫W。

当时想：X你能不能在你的一天当中，分一分钟来看看我呀？

转学之前对X的最后印象，是他的眉毛。

那时X好像是被火烧到了或者是被热水烫到了眉毛，我至今仍然记得他左边眉毛那片伤口，虽然没有血肉模糊，但是，是模糊。

我没有管他疼不疼，我只知道它让我一眼成人群中认出他。

我后来转了学，每次放学经过他们学校，小学生不会急着赶回家，所以一般我发现骑自行车经过他们学校，尽管隔着一条村，但是校门口还是有成群结队的学生。如果X在的话，我一定会第一个看到他。我一直认为是因为那片模糊，毕竟，那个模糊的伤口还是那么明显。他的旁边是打打闹闹的A和B，还有G和F，他们是哥儿们，我……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

有次，村里搭了戏台子。戏台子离隔壁村很近，离隔壁的隔壁村似乎也很近！毕竟，小孩子不知道什么叫远！我和刚认识的新同学聊天，当同学走后，他们向我凑过来。

第一句就是G说的：“S，我跟你说，他们学校的人真的是特别糟糕，糟糕透了……”然后他说了一大堆恶劣的词来形容我刚认识的那些同学，词汇之丰富恶毒，如果是后来的我的话，一定第一反应过来G还是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吗？不过，他是“不良”嘛！“不良”骂人多了什么词没有？

我当时说：“嗯？那我不就也成为了这么一个糟糕的人了吗？”

F说：“反正他们就是很坏啦！S你不要跟他们玩！”

原来，学校与学校之间都会有这么一种厌恶的心理吗？就像高中与高中比高考通过率一样？明明只是小学。

我看见A从背后拉了拉X的衣角，突然想起近期知道了A和B是兄妹，如果X喜欢A，A也喜欢X的话，那么……

我笑了：“但是我已经转过去了啊！我总不能不交朋友吧？！”

这时X莫名激动地喊了一句：“S，你到底是跟他们玩，还是跟我们玩？”

小时候的我们，用跟谁玩划分界线。我才发现，在他们心中，我还是他们的哥儿们，可能是吧！也可能是，我跟他们玩了四年，而我去新的学校不到一年。我没有注意到，当时F突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我听到了口哨，没有去注意到它的意思，因为他擅长吹口哨，就像G擅长打响指一样。

那一晚的后来，我忘了。

再次有交集，是有一次放学经过他们学校门口，习惯性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伤口。他们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我也就再看了一眼，打算平平淡淡过去。

是不是哥们儿？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学期一过，我就会去到另外一个城市，一个更远的城市。那个时候我们就会像不认识的人一样。到时候，他们不会再干涉我的爱与恨了吧？

我听身后有澄清的一句叫声：“哎！是S哎！”我一回头，看见了G在挥手，X在一旁不知所措，还有，A在后面拉着X的衣角，F在笑，B不知道在想什么就默默地看着。

那时是春天，他们背后的草地绿茵茵的，这让我想起，很久以前，我们在一起放竹蜻蜓的快乐模样，天上是漫天的竹蜻蜓，下面是纯真的笑脸。

那个周末，我去隔壁村找小伙伴玩儿。当然不是他们，他们住在村的后头，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住在哪里！

当时遇到了A，她说了一些话。

“我和X住得很靠近，他经常到我家找我哥玩儿。”想干嘛？让我羡慕吗？

“后来我从哥哥那里知道，原来他喜欢你。我问我哥的啦！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想知道一下他有没有喜欢的人。知道他喜欢你，我倒没有太难过，可能一开始就只是把他当朋友吧！但是看到他跟别人玩会嫉妒罢了。我可能是喜欢我哥哥那种类型吧！他跟我哥哥很像。然后我就想让他跟你表白啊！结果你转学了。上次去看戏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结果他蹦出来一句废话！”

我有点错愕。后来，我回老家，翻看我小学时写的日记。我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A这个干净可爱的女孩。当时我还觉得可能X会喜欢她也是如此，简直是完美女神啊！喜欢中带着孩子气的羡慕。再想，那些拉衣角的暧昧动作，都是她在怂恿他跟我告白！

“还有，其实，G也很喜欢你！”

我觉得小学很奇妙，就是有很多很多暗暗喜欢你的人，都会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可能是快小学毕业时，可能是你已经离开时。

我当时有点迷茫，G？谁？是的，我当然不是忘了谁是G，而是一时间想不起来G的名字。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对名字这东西真的是记得慢忘得快。当我记起G是G时，才发现，我对G的印象，只剩下活泼开朗，动若脱兔和不良。我依稀记得他那句“哎！是S哎！”

A的那番话对我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只不过让我知道了有两个人喜欢着我。虽然我也喜欢X，这是两情相悦，但是我不会去告白。我会离开这里，我还小，我没有能力去承受这些，或者说，我还不够成熟，还没有主动的勇气。可能是我不够主动吧！告白，在我这里只适合别人对我说吧！

但……告白这种事，还是发生了。

“S，我能亲一下你吗？”F兴致勃勃的跟我说。

“哎！”小时候我们的观念，亲就是喜欢，是爱，很单纯吧？那强吻算什么？有时候我想，可能，我也是A羡慕的人吧？

“不行吗？那G呢？让G亲一下你吧！”F依然面带笑容，推了推身边的G，很明显是在怂恿他！F再把G推近离我更近一点的地方就跑开了，“S，G他特别喜欢你哦，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喜欢呢！”

“那……我能亲你一下吗？”

“不行，你个不良！”

我拒绝了他，倒不是因为什么我即将离开什么的，只是因为当时我的观念里，不良除了帅和拽，而且还有点花心的感觉，就一无是处了！

然后，因为他们那种开玩笑的语气，我没有当回事儿。

再回来，读了四年级，我转学了，如期而至。当时的哥儿们，就真的淡出了我的生活。只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记得G的名字。

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很特别吧？他第一个跟我“告白”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来自小孩子口中的喜欢，或者算不上是告白。因为后来我更加拒人千里，所以也是唯一一个跟我告白的人。

我的离开，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有家里人知道。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也就是像往常一样去城里过了暑假，然后就留在城里了。后来W跟我说，G有一段时间很希望我从校门口经过，但是每一次都没有看到我。有人猜测可能是我的学校提前了放学时间，他才没有等下去。

我长大后明白，那时候对X的喜欢不是喜欢，只是单纯的有好感，喜欢凑在大人物旁边的那种自豪感。我后来，还是没有喜欢G。

后来我回去的时候，倒成了是我特别希望他从我眼前经过，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在竹林中走过，看阳光洒落，似乎有点能明白他当时等我的心情。如果经过，我会不会叫住他呢？我觉得他会回来，这是他的家乡，所以应该回来吧？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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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遇见了，正如我坚信的一样。

那天晚上，漫天的烟花在神庙上空绽放。有一种在地上跑的烟花，其中有一个向我跑来，我一个灵激弹跳起来，然后一脚踩到了站在我后面的人的脚上！我还没来得及道歉，我那慌张得不知道怎么摆放的手臂随便一挥，手肘撞到了他。

“对不起！”

“你还是那么毛手毛脚的呢！”

我一抬眼，一眼撞进了他的双眸里。

“撞到我心里了！”

“嗯？”

“亲我一下才能好起来的那种！”

“哦哦！你找刚刚那个烟花负责吧？”

“算了吧！原谅你了。”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忧伤，“好好看烟花吧！已经找不到那么美丽的星空来衬托着放烟花了！”

后来，找不到他了，就像走丢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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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夜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男孩穿着白衬衫向我大笑着。

后来他放飞了一个竹蜻蜓，竹蜻蜓飞上天空和其他竹蜻蜓混在一起了。

我看着男孩模糊的脸，是真的好模糊，只剩下上扬的嘴角和有着刚硬线条的下巴。我在梦中尝试努力睁眼，却连他的发色都是一片白茫茫。

“你……你是谁啊？是谁啊？”我小心翼翼的追问着。

他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哎！S忘了我了吗？我是【--哗--】啊【--哗--】！S怎么可以忘了我呢？”

真奇怪，梦境都是那么糟糕的嘛？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头发，然后明明听到他说他的名字却被梦境自动屏蔽了声音。

“谁？谁？”

我一睁眼，醒来了。醒来了的一瞬间心里下意识的知道了他是G。不是他告诉我的，不是我最后看见了，而是我记起了那满天飞的竹蜻蜓。

那时候，竹蜻蜓在校园里掀起了一阵潮流。我仿佛记得，他转过身去，抬起头仰望天空的一瞬间，阳光照在他的耳钉上，折射出的光芒简直像天神般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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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源自一个梦，很长很长，让我记起一个人。这个人，忘记了很久了，突然想起来，伴随着他的笑脸，伴随着满天的竹蜻蜓，伴随着他被我突然记起的名字。

梦在：201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