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东桥中心小学是老东桥小学和太平小学整合的。文革时,一个叫卫东,一个叫红旗。卫东和红旗仅一河之隔,奔流不息的通扬河水见证了两所学校的沧桑巨变。因为同属姜堰镇管辖,东桥是中心校,两校教师互有调动,人事往来频繁,渊源较深。
一
《宣统泰州志》载:“(东板桥)在姜堰镇,光绪二十七年(1901)里人王尚文独修。”后又经多次修缮,东板桥让通扬河两岸农商广受其益。桥南除了有县机关,几乎就是乡下,桥北,是有“金东街”之称的东大街,老东桥小学就建在这条最繁华的大街上。其址设在文昌宫内,校门就是文昌宫宫门,门两旁有石鼓,门楼高耸,沿两旁木梯而上,有大隔间,此处做过教室,也做过校长室。校内建筑沿袭庙宇原样,多为平房,曲径通幽,中有大殿,隔开,做教室和办公室。房与房之间只有天井,并无操场供学童游戏,要上体育课,得去北面的分部。七歪八拐到东北角的后门,一扇小门朝东,是一南北狭巷,俗称“堂巷”,往南出东街,巷口东是豆腐商店,西是清白流芳澡堂,即东堂子。往北是东后街,东后街有较宽而悠长的石板路,花岗岩条石的,越过石板路,便是东桥的分部,人称“二部”,幼儿园大中小班以及一二年级设在其中。
二部有一大块空地,可供体育游戏之用,有好几棵老白果树,多年以后拆迁,仅一棵尚存,在今人民桥北路东,是一株公树,每年都有人去打粉,传授远近,仿佛这树肩负着这样的使命似的。
二
我的小学经常穿梭在东桥小学与红旗小学之间。
小学四五年级,体育兼数学老师夏国良要求我们体育爱好者每天早上必须去体育场训练,我是体育委员,特别是入选县少年篮球队之后,每天清晨五点,麻雀初鸣,我便一骨碌起床,从气象站一路小跑,穿东桥生产队,经县委,越东板桥,从马家巷进东后街,到“二部”门口,折上北,再过几个小巷子,出老通扬路,体育场便到了。训练一个多小时,原路返回,周而复始,乐此不疲。东后街的长长的石板路上,偶尔会碰到一个大眼睛小女生,蹦蹦跳跳地数着石板,粉粉的玉雕似的小人儿,可爱极了。
东桥小学斜对面有一家做冷饮棒冰的店,夏日午后,我会顶着烈日,去那儿灌一盐水瓶儿的橘子水或酸梅汤,有时,在东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也会遇见那个大眼睛的可爱女孩。多年之后,我振振有词,一开始,大眼睛半信半疑,后来,终于坚信不疑了。
三
东桥幼儿园的王老师教过我,我曾在中班上过一学期,每天放学,王老师总要拉着我的手,陪我穿过车水马龙的东大街和东板桥。东板桥桥南,有一所名叫红旗的小学。我的小学是在那儿度过的。
李娟荷老师教我一年级的汉语拼音,每一个字母都教得十分仔细,因为我们学校特殊的位置,学生一般来自政府大院、城乡结合部的几个生产队,东桥的,范营的,还有塑料厂的,素质参差不齐。她一点不凶,很耐心,人瘦小,声音却大,她让我们看着她的嘴型,“O,嘴圆起来,这样,喔……”李老师圆起嘴,卷成一个圈,站在教室中间,原地转着圈,好让全班同学都看清楚,我们也一个个模仿着,兴奋地“喔,喔,喔”叫着。现在能讲比较标准的普通话,应该感谢李老师给我打下的基础,那种严谨和一丝不苟,让我受益终生。李老师的家就在学校里,一家四口挤在一间教室里,我们常去玩,因此他们一家人我都熟,现在,我不时遇见在长江西路散步的李老师老两口,巧的是,她的儿子媳妇姑娘女婿我都熟,她的孙子与我女儿还是姜中同班同学。后来得知,李老师原是师范科班出身,本行是幼教,因为成分不好,从姜小幼儿园园长的位置上“下放”到红旗小学,当了一名普通的低年级语文老师,后来,平反了,又回到姜小幼儿园。这是后话,我当时并不知情,只认定她是我的启蒙老师。
吴老师是我四五年级的语文老师,不知是谁恶作剧,给老师起了个绰号,从此,这位留着长辫子的老师无端的被我们暗地里叫着绰号,有坏小子趁老师不在班,还大着胆子在黑板上写老师的绰号,哄笑过后,慌忙擦掉。一直没有人去打小报告,还是老师充耳不闻?时间一长,连老师的真名都忘记了,现在想来,真实在对不起老师。不过,老师的两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女儿却乐意跟我们一起玩耍,知道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顽皮得很。
我小学毕业后没几年,吴老师从红旗调到东桥。
四
在红旗小学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除了简单的作业之后,成天就知道玩,放学后,便是我们的天下。做弹弓打鸟,制鱼竿钓鱼,捉蜜蜂,掏螃蟹,抽陀螺,滚铁圈儿,夏天下河游泳摸螺蛳捉鱼踩河蚌,冬天堆雪人打雪仗。女孩子们则办家家,格房子,跳橡皮筋,踢毽子。我们也练毛笔字,买来砚台,自己磨墨;一会儿喜欢上剪纸,不用剪刀,用钢锯条或细钢筋,自己动手做一把刻刀,垫上一块玻璃,刻“剪纸”,小时候众多理想里是有艺术家的;一会儿喜欢上铅丝枪和索子枪,索子枪较复杂,要用自行车链条做,过年时可以打炮子或火柴枝。自娱自乐,无师自通,成为我们小学生活最大的骄傲和财富。
体育运动当然是最爱,从幼儿园开始的扔手榴弹,到参加县小学生田径运动会,跳高,跳远,跑步,我们弟兄两个是学校里最早学会跳双摇跳的,后来打篮球,踢足球,打排球,打乒乓都是源于孩童时培养起来的兴趣爱好。
东桥和红旗都有自己传统文艺项目,东桥的腰鼓有名,咚咚锵,咚咚锵,还可以打出许多花式,看得人眼花缭乱;还有铜管乐队,配有漂亮的制服,少先队队歌嘹亮,铜管乐声声铿锵。红旗的铃枪有特色,两根竹棍,两头嵌上铁片儿,哗哗作响,打铃枪没有太多技巧,但也可打得上下翻飞,至今我还记得节奏和基本动作。这两个学校的拿手项目在当时时不时举行的游行队伍里,绝对是吸引围观者眼球,也是壮声势必不可少的。因我是“二道杠”,常常成为站在前排领队兼吹哨子的小头目,很是威风。
五
二年级的时候,闹地震,经常端个小板凳坐在学校操场上上课,用医用病例夹子充当讲义夹,摆在腿上,很惹眼。接二连三地听到广播里传来哀乐,大人们神情都很惊恐,好像大祸临头一般,我们也不敢再追逐打闹了,神情暗淡的戴上白花,排着队,哭丧着脸,去县革委会礼堂参加追悼会,很多人都在哭,我们吓得不轻,想哭哭不出,感觉怕怕的。接着,在防震棚里,我们从收音机里听到打倒“四人帮”,转眼,广播里铺天盖地都是声讨,接着又是欢快的音乐,大人们突然高兴起来,我们也重新快乐起来,恢复疯玩,学校里开始排演节目,为打倒“四人帮”欢欣鼓舞。其中有诗歌朗诵,几个学生分别扮演王张江姚,我哥出演王洪文,我很在他屁股后面,听他背台词,做动作,眼巴巴地羡慕得不行,但我却一直记得江青的台词:我是江青,风头出尽,我开钢铁工厂,帽子工厂……,后面记不得了。大家围在校长室门前看演出,笑得前仰后合。学期结束的评语里,有进一步肃清“四人帮”流毒,争取更大进步等等殷切希望,老师们都说,这是时代的召唤与历史的使命。
六
初冬的细雨蒙蒙,却丝毫没有凉意,崭新的东桥格外热闹,明亮如春。百年东桥焕发勃勃生机如同新生,作为学子,能在这美丽的南校区重温儿时的种种,幸运之极。
东桥百年,我与东桥结下四十多年的不舍情结,更多的是心怀感激。人生最美是相遇,与东桥的相遇,应该是我人生最值得珍藏和回忆的,我因此相信造化弄人,任何一次不期而遇都是命中注定的。
姜堰中学老校长夏天林评价道:东桥的教学很踏实,学生基本功扎实,77年恢复高考,全县有6人考了400分以上,4个毕业于东桥。
栉风沐雨,春华秋实,历经百年的东桥,从初创到如今的繁荣发展,在苏中这快教育圣地,承载了几代人的教育梦想,为数以万计学子扬帆起航,传承百年优良传统,严谨尚美充满活力的东桥,将“发展成为最好的自己”作为办学理念,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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