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拉萨某处街头,空气结着冰,
一月的天穹冻得发紫,仿佛也冷。
孤犬之吠不绝于耳,上弦之月静定在山。
吠声之外,从无声到无听;
弦月之外,从无相到无空。
只是这百千年的石板路,许以冷眼、
无常观复,遂使足印更冷,更静,更孤寒。
白塔对着白塔,布达拉宫俯瞰药王山,
一道铁链即或粗壮,即或有力量,
而无法锁住时间。万物尽头皆是腐朽!
月光之下,金顶愈发老迈,黯淡,
朦胧的轮廓就是一颗浑浊之瞳仁。
隔着这宽阔的广场,隔着这拥挤的人间,
他的木质的楼阁屋架都在颤抖,剧烈呻吟,
然后又冷静,坐定,等待涅槃之日。
那时候身体坍塌成为一堆真正无用的瓦砾,
在瓦砾之上,长出荒草的真实之舍利。
中型面包车驶在蜿蜒山道,道旁是拉萨河,
蜿蜒的,流淌的,垒着玛尼堆的岸边。
十点钟的太阳迎着目光,并洒落、
清晨之河面,金色神光,牦牛在饮水。
米拉山口——蓝天,雪地,石碑,经幡,
大风呼啸中,颂赞千万次虔诚之真言。
羊卓雍措的冰封凝住了天空的镜,
苯日神山朝拜者渐多。命运宛如一箭,
穿过隧道,跨越时空,投身坟墓。
偶尔碎石滚落,遽然止住,然后滚落。
南迦巴瓦峰近在远处了,夕照晕红了、
峰顶的云,是少女之面纱,羞色的脸庞;
雅鲁藏布江深流于悬壁公路以外,
千年沙丘,蓝绿江水,雪峰残阳,
默默相对的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
推开房间的窗,眼前南峰,居高临下;
星子堆满黛色天边,窗外是歌声,
原始的,热情的,点缀着壮烈的篝火堆。
但壮烈之后是平常的日子,我惊醒,
这一旁宏伟如梦的另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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