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钊接过赵子昆递来的绵花掌，也不计较许多，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他打算先到北京A大学与汪教授、姚期教授的团队接触以后再定今后参与信海集团的事。周世钊在电话中向赵子昆说明了自已去北京衔接项目的想法，要了两名助手，准备在三天后乘机到北京。周世钊没有预借差费，两个助手的机票，也是他在网上购得四折的机票。
星期三中午，周世钊一行下了飞机，自行打车到了A大学，因为有事前约定，下午一上班就与姚期教授在实验室的办公室中相见了。相似的层次，精确的时间观念，直爽坦诚的交谈方式，使两者沟通十分顺畅，少了许多客套试探的过程。下午周世钊又与汪教授见了面，转达了赵子昆向汪教授的问候，递上了赵子昆给汪教授带来的西北老家的葡萄酒和干枸杞。汪教授笑着接过了周世剑递来的礼品，也不推托，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周世钊，周世钊被老教授看得有点发毛，自忖是不是自己做得，说得有什么不妥，还是身上有什么毛病，不自然地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又回想了刚才的言行，也没有找到什么不妥。抬起头汪教授仍是笑眯眯地看着周世钊，问了住行食宿几句平常话，就端茶送客了。周世钊直到出门也还是一头雾水，本想向老教授请教一番，不想只换得了一瞬的微笑，出了门周世钊也摇着头自己笑了起来。
星期五一早，按约定的时间 周世钊与姚期教授一起到了信海环保科技公司委托设计的化工设计院，查看设计的初步规划图纸，可只看到几张简单的构思图纸，与之前赵子昆所描述的一切就绪，不久即可生产实际相差甚远，周世钊指着图生气地质问设计院项目负责人张工：“怎么搞得，进度这么慢，这几乎就没有做具体的设计工作吗”？张工摊开手苦笑着说：“你们赵总设计费倒缴得爽快，可项目设计的各项参数指标，生产规模，物料流量，消防要求，环保测评，催促了好几次，没有一样有回应，你们生产的又是全新的产品，没有可借鉴的先例参考，这怎么进行设计工作，我们这种国有的大设计院，你催着都拿不到图，你们倒好，这钱一缴，放手不管，也没有人来衔接，就这几张图，还是看你们赵总人好，我琢磨着画的呢！"
周世钊无名地怒火在胸中翻滚，这不是等于是骂：钱多人傻吗？什么狗屁不是的敷衍东西，我一天就能画几张。可细一想也是，什么都不提供，就是一个描绘的宝葫芦，怎么让人家设计出图啊，周世钊隐忍着一腔怒火，悻悻离开了设计院。
时间也到了中午饭点，看到不远处有一家饺子馆，周世钊邀请姚教授去吃饺子，饺子端上来他笑着对姚教授说："我现在就犹如这浑圆的饺子，看着饱满，可里面都是萝卜馅"。姚教授指着最大最鼓的一个饺子也笑着说：“这个就是我啰，里面有料否"？说完两人哈哈大笑，全露出狂妄书生穷达无忌的本性来。
周世钊经过这几天已经和姚期混了个熟，两人都有美国留学的经历，不时就冒出几个英文专用词，才感到表述得到位，精准，露出一丝小资气质，彼此间少了几份呆板，周世钊对姚教授以师兄相称，姚教授则口出必是周博士，引得周世钊同来的两个助手好生羡慕，其中的一位女大学生对周世钊已到了崇拜的地步了。
周世钊围着他的姚师兄，在实验室中就分子筛选择性电泳床的生产材料，生产工艺进行研究探讨。忙活了一周基本弄清了生产所需的主要原材料，并初步设计出生产工艺流程图。在此之前赵子昆虽然根据可行性分析报告，还有姚期教授研究课题组提供的生产组织工艺流程图，向化工设计院提出了生产设计的要求。周世钊通过这几天与姚期教授和化工设计院的接触了解，深刻地认识到目前该项目远没有到设计生产厂房，设备配置，选型生产设备的阶段。说明了姚期教授提供的专利和样品，只是实验室中的一个验证品，既没有大范围的水体处理的中试试验过程，也没有详细地生产过程编制构图，至于生产原材料采供和严格的生产成本控制计算更无从谈起。这其实只是一个实验室中的理想模型，要把它化为服务于社会，广泛使用的产品，需要方方面面的谐调和磨合改进实践过程。
周世钊认识到赵子昆因急于求成而缺了许多课要补。周世钊白天穿上工作服在姚期教授的实验室当起了实习生，从头入手对项目进行深入的学习了解，同时找了两位熟悉的老化学工程师帮忙，与姚期教授的团队合作，计划做一张长二百米，宽二十米的大型具有实际清洁污水效应的实验网床。
时间过得飞快，不觉已到了盛夏，周世钊白天忙着做网床，选厂家购材料，在实验车间反复连接安装，测试调整。睌上回来与老工程师聚在一起编制工艺流程图，环保标准手册，设备的选型，以这一段时间试制获得的数据，估算生产网床的生产成本。所有这一切都浸注了周世钊巨大的心血付出，人瘦了一大圈，但周世钊感到从来没有的充实。以前都是研究评论别人的成败优劣典型案例，在实验室中像似在一个小水塘中，测试船模航行。今天身临其境真实地干了，才知道这万头千绪有多难，不然哪会有n多人终生只说不练呢？但周世钊怀着一腔兴奋的激情，这种苦转化为一种上进拼击的快乐感。
周世钊来京不久，就收到了信海路桥汇来的二百万元经费，并且完全由周世钊自行决定花费，不用通过赵子昆审批，这让周世钊感到了一种莫大的信任，也有条件放手地去展开合理的工作了。
八月二十八日，是周世钊和姚期刻意挑选的黄道吉日，他们这天要在河北省永年县的一处污水沟中测试他们刚生产出的可选择性电泳渗析床的污水治理效果。他们给这张凝聚着他们几个月心血的网床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华清1号网"。在前一天他们安排人员将污水沟两头截断，筑成一座闭塞的污水塘。今天请来了十几名临时工帮忙把华清1号网平撒水中，网慢慢地沉入水底，污水塘围满了看新奇的群众，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张网，有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过来问周世钊：“这网真能治清这七屯河的臭水？"周世钊眼望着姚期教授，有点犹豫，姚期过来充满信心地说：“大爷，一定能治清，水清后你过来检查"。大爷摆手笑着说：“这条七屯河，在我小时候浇灌这里七个村子的田地，水清得很，掬一捧就能喝，天旱也不干，为了争水七个屯子打破了头，可现在这臭水谁都不要，唉！如果你们真能治好这七屯河，那真是积了善德了啊"。周世钊听着老人的话眼圈都红了。他紧张地看着水下面的华清1号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就靠这张网真能把这一塘臭水变成清亮的碧水湾吗，说实话他心里也有一些疑虑。姚期教授要自信淡定的多，他吩咐助手和工人一些注意的事项，把现场又检察了一遍，示意助手可以通电试验了。大家都睁大了眼晴盯着水面，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怕某处出问题，像是怕某处要爆破一样，虽然他们都清楚不会有这种可能。
通电工作后平静的水面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比，逐渐大家的紧张情绪也消失了，转而乏起了困乏，多天来没日没夜的加班加点，大家都卯足了劲兴奋地用心底的劲硬顶着，突然网下到了水里没了抓手，大家像失去了灵魂寄托，疲倦一下向身体袭来。姚期拉着周世钊向树下搭起的一顶职班的帐篷走去，一起去就顾不了其它，两人就倒在了行军床上，实在是太困乏力。
周世钊昏昏沉沉地一觉睡到了天快黑，有人叫他吃饭。他出了帐篷看到姚期教授正在和助手们做水体的目视对比试验，在目视比色管中试验前后的水体已发生了明显的色度差，新取的水样已明显清了许多，周世钊看着姚教授像个高兴的孩子，走路都有跳跃的感觉，他们太高兴了，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一半。
三天后整塘污水都变成了清亮的水波，能看到水底的污泥了，周围的人群，络绎不绝都来看这奇迹，当地的电视台，日报社记者也都前来采访报道。那位第一天来问周世钊水能否真变清的老人，看到不再发臭，明镜似的水塘，更是见人就说，见人就夸，还上了电视现身比划着说七屯河的往昔。
第四天早晨，姚期、周世钊开始着手做流动污水体的治理试验；控制流进污水量，从小到大，逐渐增加污水体流量，检测华清1号网床，在200米长度活体水域的污水处理量数据。这次几家电视台从一开始就进行了全程跟踪报道。看到从塘前流进的脏乎乎的污水，进过华清1号网处理从塘尾流出流亮的水流，所有目堵的人无不惊讶赞叹。当天晚上就有几家电视台播报了试验的实况，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关注。
赵子昆从试验现场传过来的微信中细致地观察着试验的动向，当从电视中看到周世钊、姚期一行实验的喜人结果后，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拿出一瓶家乡的自己珍藏十多年的酒泉酒喝了起来，他双眼中噙唅着泪花，他把一大杯酒高高地举起一饮而尽，他把这杯酒奖励给了自己，为自己的决心，为没看走眼，选对了人。他端着酒与心中的那个自己碰了一杯，又替心中的那个自己喝干了酒，他喝的痛快，喝的伤情而孤独，但又是最真心和高兴的一次豪饮。赵子昆关了手机迷迷糊糊地摸到套间的床上和衣躺了下去，随即响亮的鼾声充满了房间，他已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踏实地鼾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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