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的11月天气刚有一丝凉意,然而,一场秋雨还是让这里有了萧瑟的气息。
在家里吃了第一次火锅后,就对在家吃火锅念念不忘。
家里的火锅也许是这样的一种存在,热气腾腾中,带着舒服,随意,还有温暖。
那可不是在外边多好的火锅能吃到的味道。
第二餐火锅一个人准备。
洗菜时感觉到微微的凉意时,就随手打开了龙头的热水,然而这一个随手的动作,竟让给我想到了现在北方老家的母亲。
小时候冬天特别冷,母亲能够洗一篮子菜,尤其是春节回家。
我有6个姑姑,一起带表弟妹们回来做客时,家里要准备二大桌菜才够吃。
所以鱼肉是挂在晾衣绳上风干的,猪肉也是,腊肠也是,长长的海带也是如此,青菜和大葱都是洗了装黄豆的竹萝头一萝头,然后剁肉馅,包饺子。
从吃过早餐不到九点钟就开始准备午餐,和面,压面,切饺子皮,然后开始包。
母亲围着一个大围裙,臃肿的羽绒服,把她包起来,像是一个企鹅,然而并不妨碍做事麻利的她。
十点半左右,姑姑姑父们带着表弟妹们陆续回来,帮忙包饺子,帮忙烧火,帮忙准备菜。
我们那边刘集的黄酒是很出名的,刚好奶奶一个外甥是做黄酒的,我们家每年都能第一时间拿到最好的黄酒。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做的,后来奶奶过世后他便不再做黄酒和米酒了。然而我们还是有的喝。
柴火锅用来烧开水,蒸菜,还有煤炉用来烧钢精锅,煮一大锅米酒。放点白糖,这种做法小孩子们也可以喝一些。凉菜,热菜,蒸菜,姑父们男人们在客厅喝酒,可是根本坐不下嘛,于是小孩子们和姑姑们就在室外放二张大四方桌,拼到一起,放了长板凳,也可以坐下十几个人。总归我是没有地方坐,就站着夹几口菜,然后去厨房帮母亲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然后再出来吃菜聊天喝米酒。
我担心的菜吃不完的情况几乎不会发生,这不是说母亲的菜做的多么好吃,而是因为人太多了,大家你一口我一口,一个盘子就空了。
大家族总归是有大家族的好。
吃过饭,坐在大院子里喝茶聊天,吃糖果,瓜子,橘子,甘蔗,烧水的茶壶没有停过,一直丝丝冒着热气,父亲拿出了平时不舍得喝的好茶叶给大家品尝。杯子半杯了又满上,满了又半杯。
气氛总不会冷掉。
最好的天气是有太阳的时候,院子里暖和和的,很舒服。眯眯眼中都快要睡着。
他们一直聊天,聊工作,聊赚钱,聊孩子,聊各种八卦,聊家长里短,聊哪里东西好吃,谁家年货好,一直聊到下午四点多,大家才各自散去。
爷爷就在旁边坐着,也不插言,微微笑着,看着这一大家子人。
母亲就又开始洗刷,近百个碗筷盘子,洗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总归最后是码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母亲的手太冷时生了冻疮,那年在深圳给她买了澳洲的绵羊油,据说是很好的。
她说现在有了热水用,已经不生冻疮了。有时候只有很冷的时候手会开裂,她就用创可贴把伤口贴起来。
而母亲手上最初的伤口来源于需要为冬天出生的哥哥洗尿片。
哥哥是冬天出生的,那时候没有洗衣机,也没有自来水。
我家农村的房子后有一条河,于是母亲就在冬天砸碎河面的冰块,然后在河旁边的石头碾盘上洗衣服。
那个碾盘在我十多岁时还在,水面忽高忽低,人们已经不在河里洗衣服了,因为河水成了死水,有一些污染,水多数时候是浑浊的,于是这个碾盘成了小孩子们踩水玩乐的地方。
这些记忆,有一些是自己能够在意识层面回忆起来的,而有一些是母亲一直灌输给我们的,比如她砸开冰面给哥哥洗尿片的回忆。
这些事情在现在已经断然不会再有。
我们早已经有了纸尿片,不管是5块钱一片的还是2块钱一片的,总归是能够不用再凿开冰面洗沾满屎尿的尿片。
而我们也不用再让手侵染在冰冷的河水中。
洗菜,洗衣服,刷碗,都有了热水。
而那些对于冬天的冰冷记忆仍然留存在身体记忆中,比如说我潜意识仍然害怕洗衣服,怕收和晾晒衣服,总归不是美好的回忆。
2015年8月,家里用了十多年的老式脱水洗衣机,终于在我的强硬下,买了一台全自动洗衣服。之前的洗衣服,脱水时还需要把衣服拿出来换桶,是双筒洗衣服。
爷爷的衣服,父母的衣服,在冬天也可以直接脱水干净,直接晾晒,很快就晾晒干了。
家里14寸将就下买的电视机,也被我换成了42寸的电视机。
生活越来越好,不过家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和哥哥终究各自成家,有个自己的家庭和孩子,我们远离农村,在城市生活,一切安好。
然而童年的记忆,一直留存。
当我们买了三房时,5岁的女儿一直跟我说,妈妈,我想咱们原来的家。
我不知应该如何回答,那个北向的二房,虽然小,虽然不朝阳,可是在女儿心里,是她的出生地,是她最无忧无虑婴幼儿期生活的写照。
无独有偶,哥哥也买了三房,3岁半的小侄女,总是跟老妈说,奶奶,我不喜欢现在的家,我喜欢咱们原来的家。
原来的家,都是小的,在我们看来,现在换了更大的房子,给了孩子单独的空间,给了她们更大的玩乐空间,可是那又如何?
她们的成长,独一无二,绝不重来。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会选择当初直接一步到位,咬紧牙关,直接买三房或者四房子。而不是在女儿还没有能力接收这种搬家的变故时来换房。
而我也想到了,在哥哥和我分别10岁和8岁时,我们把村子里河边的房子拆了,然后用拆下来的砖瓦建了现在临街的房子。
同样的命运又在我们的后代身上重演。
我慢慢明白那句古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而这样的狗窝,才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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