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
有时候，我们活得不痛快，是因为太懂事了。
——题记
1
佳清实在想不清楚，酒精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郑东喝醉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他虽然已鼾声如雷，可仍然会时不时地咕哝一两声。
佳清听得很清楚。
他说佳清不劳而获的时间太久了，这样不对。
他说佳清不珍惜他的血汗钱，不知道挣钱比吃屎都难。
他说佳清哪次出门没花钱。
佳清噙着眼泪，委屈地望着郑东，却又死死地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佳清，你别哭。
她试图忽略他伤人的呓语。
她在极力说服自己不去和喝醉的人计较。
可压抑在心底的痛楚，终于翻滚过来，袭上心头，佳清的眼泪顺着脸颊认命地流淌了下来。
她不想再勉强自己原谅郑东了。
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不管郑东有没有喝多。
2
佳清只一抬眼就看到了墙上的婚纱照。
照片上，她被郑东一把揽在怀里，两个人笑得像花儿一样。
看着看着，佳清破涕为笑，她使劲地擦了擦鼻涕，却心痛得更厉害了。
那时，她最喜欢躺在他的怀里撒娇，他最喜欢玩弄她葱白的手指。
他们喜欢依偎着彼此，认真地说些有的没的假话。
【佳清，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是什么？
把你娶回家，让你做个富太太。
可我没钱富，你养我啊。
嗯，我养你，养你一辈子。】
佳清当时笑了，因为她深信不疑地信了。
现在她也笑了，却再也不想相信他的话了。
郑东真的富起来了，也把她娶回了家，却再也没有认真看过她的手指。
他不知道，她的手指不再白皙柔软，早已被琐碎的生活摩挲得又粗又难看。
3
佳清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淌得更加汹涌了。
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也不知道，原来郑东对她有这么多意见。
在这段感情和婚姻里，她明明也舍弃了很多，难道郑东都没看见么？
她是被家人宠着长大的，习惯了享受别人的照顾与付出，可遇到郑东，她忽然就想把自己拥有的都分给他。
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马马虎虎的自己结了婚以后，忽然就事无巨细地操心起来，还乐此不疲。
她原来是那么怕火的一个人，竟然为了给郑东做一份可口的饭食，忘了曾经面对火苗的恐惧与怯懦。
她从来没委屈过自己，可她愿意为了郑东受些委屈，假如郑东开心，她就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
她穿着廉价的衣裳，却觉得他就应该穿有品位的名牌服饰。
她甚至不敢买好一些的化妆品，生怕自己爱美的小心思给他带去太大的压力。
……
终究，她高估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
可佳清没有乱花钱，一次都没有！
4
佳清憋屈得很。
她也想喝点酒，发发疯，哪怕说两句胡话也是好的。
她倒要试试，酒精能让她说出怎样的胡话与心里话。
不等佳清站起身，郑东眼也不睁地胡乱地就喊起了佳清的名字。
【佳清！佳清！佳清！
嗯，我在，你想喝水么？
我有没有对不起你！我，郑东，对你沈家清，问心无愧！
嗯。
你凭什么那样对我！你凭什么！】
郑东说完话，摇了摇头就又睡去了。
佳清却如被冷水浇头，从心底凉到脚底。
她做了什么让郑东这么难过？
5
佳清泪眼迷离，跌跌撞撞地找到了家里的酒瓶，她愤怒地举起来，哽咽着，却连摔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甘心！
再次举起来，还没等着摔下去，却连人带瓶瘫坐在了地上。
佳清泣不成声地哭了起来。
她甚至想把账本拿出来，把自己的花销一一列出来，让郑东看清楚。
可这仅仅是酒瓶的事儿么？
是酒的事儿么？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了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佳清不再信任郑东了，她独自度过了太多时光，沉默已成一种习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郑东开始喝酒，甚至夜不归宿了。
佳清忽然觉得很累。
这段婚姻走到现在，他们两个都很辛苦。
是时候放弃了么？
是时候离开了么？
纵然此刻撕心裂肺，她知道明天将会一切如常。
佳清看着郑东和精心经营起来的家，把头深埋在了臂弯里。
她知道，她又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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