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叹的纪念

      听到小文的消息快半个月了，现在和当时还是一样的感叹这人生。这段时间每每要写点什么纪念小文，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务烦扰了。只想有个静静的夜里，对着人生，用一点文字纪念小文，而今夜正是一切都静静的夜！

      现在算起来最后一次见到小文是大约二十三四年前了。那时还是学生的我暑假里来到乡村亲戚家闲住，刚刚在堂屋坐下，听到外边有孩子的哭声，亲戚说：“你舅舅家孩子来了”，很快，两个孩子推开栅栏门走进院子，“是小文和她兄弟”亲戚说。

      两个孩子慢慢走来，是一个姐姐领着一个弟弟。弟弟矮胖。姐姐高瘦，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面庞瘦而苍白，头发微黄却还柔顺，只是眉宇间和眼睛里露出孩子少有的那种不堪的愁苦。

      然后是认识了，领着弟弟时常的过来和我玩。我的身边多了‘哥哥，哥哥’的喊声，是孩子真诚的呼喊。这玩乐的时光里仿佛那眉宇间的沉重少许减轻，可她总好像没有全身心去玩，还是那样----有心事般，笑也轻轻的，苦涩的！

      后来我慢慢知道了，舅舅家比较贫困，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是个女孩子，在农村本就不怎么受关爱，平常地里农活忙没人照料她，而有了弟弟后她更成了弟弟的保姆，虽然在这个年龄的她还是个很小的孩子。

      我也慢慢理解了她为什么一切都是让着别人，无论吃还是玩，即使是对我们这些比她大许多的孩子。她仿佛对一切引起孩子强烈兴趣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你再三的给与她，她才会取很少的一点，即使这些有时她也会留给弟弟。

      当别人家孩子在这个年龄还在宝贝时，小文不是在做那些对她这个年龄来说不堪的农活，就是在做一个保姆看弟弟。她没有选择，她是个女孩，她是六岁的姐姐，要给家里照顾四岁的弟弟！

    后来，我好多年没去哪个村子。中间只是听说小文要上小学了，可家里又添了个弟弟，可能小文要晚上学了。

    再后来好久没有小文的消息。

    十年后，我在人海里游动，做兽斗。一个远亲告诉我小文的一些消息：小文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在家看了多年弟弟。现在十六了，年前去一家酒店打工，孩子只是说很累很累，要干不下去了！

      在人海里我又漂浮了几年。匆匆-----

      大约半个月前，远亲告诉我：小文没了。好几年了，在远远的南方，一个打工的城市。

      浮萍人生，月圆月亏。来来往往的人生繁华与败落都已不能打动我心。

      可小文，我可怜的小妹，可怜的孩子--------，这个世界里你得到了多少快乐和幸福啊！在这个世界上你就像寒风中的微弱烛光，逐欲人流奔腾过后的路边小草，消逝了，简简单单消逝了！

      无法表述的心痛，在这静静的夜里。苍白的文字淡淡地记述我对小文的些许记忆和心痛。

      我仿佛看见小文在那朽木错乱的栅栏门外领着弟弟蹒跚走来----，在那条坑洼不平的小路上领着弟弟一步一步走来------。

感叹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