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养了鸭溜溜

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产队里为了增加副业收入，养起了几百只鸭溜溜。每到清晨，村边村内村外，鸡声鸭声鹅声，鸣啼不绝，奏成了一支美妙动听的交响曲。

小鸭子是在清明后，真正春暖花开的时候，从常熟孵坊捉回来的。为了下蛋，全部选择的是优质雌性小鸭子。这些鸭苗是预先与常熟孵坊定购的。那天队长派我与金保一起摇船到常熟孵坊，购买了280只小鸭子，放在船上笼子里，小鸭子嘎嘎地溜溜地叫，那茸茸的羽毛怪好看的。我们奋力摇船，更替摇船，三个小时的水路摇得有点累，但想到队里养了鸭子有蛋吃，那心情就不一样了。我们更替摇船，更替欣赏着船舱里的鸭宝宝。

放在鸭棚里小鸭子似乎走进了新房子，那稻草房是暖烘烘的。小鸭可在屋内吃食喝水睡觉。

为了养好鸭子，保证尽快尽早长大，能在中秋季节能下蛋，一周前队长特地召开生产队社员代表会议。选拔谁能担负生产队养鸭这一艰巨而光荣任务，通过全体社员代表讨论研究，决定有张金保张小明两人担任这一要职。金保有养鸭经验，他家里的鸭子养得特别好，下的蛋既大又多，小明是个小伙子，活泼可爱，能吃苦耐劳，勤奋好学，算是金保的好帮手好徒弟。

养鸭非常辛苦，鸭子的饲料来源除了队里供给部分，其余的要靠两个人自己完成。怎么完成，队里提供几百只鳝篮，到了插秧季节，麦田灌水翻耕变稻田，他俩白天走村穿戸赶南赶北张鳝篮。到了黄昏时分，冬眠的黄鳝纷纷出洞，在田岸边不断觅食，吃饱后游来晃去，看见鳝篮，它们乐不可及，那鳝篮里必有美食可餐，于是它们尾巴一扭，直游进鳝篮洞内。鳝篮有竹尖收门，进去了就无法逃脱。

翌日清晨，金保小明开始收鳝篮，一个挑，一个收。收完后，摇着小船一路欢歌回到鸭棚，船停拴缆，跳上岸滩，他俩就忙乎起来。将一只只鳝篮打开收门，把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黄鳝倒入缸中，那时生态特别好，没有污染，野生黄鳝特别多。金保看到缸里窜上窜下的黄鳝乐不可支，今天可让鸭子们一饱口福了。

接着的活就是杀黄鳝了，每条黄鳝还要放上凳板，用快刀剁成鳝沫，小鸭子最喜爱吃这样新鲜鳝沫，其间投喂些青头蔬菜和适量粉碎麦粒谷粞。经过一星期的喂养，黄毛小鸭慢慢变白，再经过半月的精心管理呵护，小鸭子已步入青春期，长出油亮的羽毛，局部长出了片片大毛。它们在水中玩耍，戏嬉追逐，学会扎猛子，学会自己捕食……

时间真快，到了盛夏，荷香鸭肥，鸭子长成大闺女了，出落得水灵灵，亭亭玉立的身姿，着实惹人喜爱。此刻的金保小明心里想的是，辛勤喂养的鸭子们离下蛋的时间不远了。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稻谷飘香，鸭子真的开始下蛋了，每天一箩筐，应该有几十斤。屯积一星期，趁新鲜，一箩筐一箩筐装上船，去常熟大东门食品收购站出售，卖多少钱交给生产队会计，至于卖掉多少蛋，卖到多少钱，社员们是不会过问的，只要队长会计知道就行。这笔钱存放在保险箱或银行，到了年终分红，在生产队算分配方案时，与全体社员一起分享。

悠悠岁月，悠悠往事，一旦回想，绵延不绝，涌上心头……

养鸭人金保几年前因病走了，小明走出鸭棚去当兵，在部队经常写信回来，队里的鸭子怎么样，蛋下得多吗？他经常梦见与鸭子朝夕相处和早晨捡蛋的情景……

小明复员后在村里当了村主任，口碑很好。如今已步入老年，听说还在为一家大闸蟹公司打杂，人老了，做点轻松的工作也不错，可打发一点时间，弄点小钱何乐不为呢？！

悠悠岁月，难忘那时金保小明与鸭溜溜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的生活情景，想起他们在那年那月，寒来暑往与鸭溜溜打成一片的生活情景，我看着他们把鸭子赶进芦苇荡，吃小鱼小虾，螺蛳小砚，看到他们冒着酷暑将鸭子放到收割好麦田里，把麦穗吃得干干净净，也看到他们把鸭子赶进分蘖的稻田里，将害虫捉得所剩无几……

队里有群鸭溜溜，鸭蛋下得满箩筐，一筐一筐闪银光，装上小船虞城卖，换来钞票会计放，到了年终分配时，各位社员共分享，谢谢咱们的好队长。

2022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