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作者: 长城脚下有个村子叫臭泥坑 | 来源:发表于2018-02-11 01:08 被阅读0次

    小时候过年,街上的每根电线杆上都会安上一支一百瓦的电灯泡,从此夜晚便拥有了自己的影子。

    小伙伴们拿起弹弓,跃跃欲试,于是亮不了几天,就会被逐个击碎!

    父亲会提前去赶集,买肉、鱼、鞭炮、春联、福字。母亲给我们做新棉袄,买新衣服,无论我们多着急,非要等到初一早上才让穿。

    家里的鞭炮是不让孩子提前动的,因为有几个时间点是必须要放鞭炮的,三十上坟,初一和初五的早上。大人怕孩子提前把鞭炮放完了,到时候就抓瞎了!

    院外,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或远或近,捏着兜里的几张毛票,颇踌躇了一会儿,我还是跑去小卖部,买了一挂鞭炮。把编织在一起的炮捻儿小心翼翼地拆开,鞭炮被拆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那时候家里没有打火机,只有火柴。如果用火柴一根一根地点太浪费了,于是点着一根香,一只手捏着鞭炮,把香头吹亮,用香头谨慎地触碰炮捻,“刺啦”一声,炮捻喷出了火星,火星迅速向炮捻根部燃烧过去,赶紧扔出去,未等落地,便清脆炸响!

    还有很多创新的玩法,比如炸茅坑,那场面,太恶心了!不说也罢。

    我发明了一种玩法,在院子当中放一块砖,鞭炮横放砖上,自行车上拧下来的铃铛盖扣在鞭炮上,须露出一截炮捻,点着,随着爆炸声响,铃铛盖径直飞向高空,比房顶还要高出很多,然后坠落在砖头方圆几米范围内。

    过了初一,就开始有亲戚来拜年了。手里拎着白酒、点心匣子、麦乳精、水果罐头之类的礼品。有几个表兄总是三五个人搭伴而来,他们要串三家亲戚,我家和我两个叔叔家。但是每每都要在我家吃午饭,我那两位叔叔自然也要过来陪吃,这样一大桌子人非常热闹。我很开心,我就喜欢家里来人,喜欢热闹。

    男人们酒过三巡,吃得差不多了,才会招呼母亲和我们上桌吃饭。

    亲戚来拜年还有一个“节目”,给孩子们压岁钱。这个时候我们是不能出去玩的,就等着这一幕上演。亲戚掏出钱往孩子手里塞,同时用家长须听得到的音量说着:“也没给孩子买什么东西,这钱拿着!”自家大人便飞奔过来,惊呼“不要不要,孩子什么都不缺,别给了!别给了!”

    经过一番表演,“小观众”拿到了压岁钱。不过在兜里的时间不会过夜,母亲便会要求上交,理由是去人家拜年时还得给人家孩子呢!

    大人真无聊!

    宾客散去,杯盘狼藉。这时候母亲便会自言自语地唠叨几句,大概意思是为什么每年都选在我家吃午饭,不去那两个叔叔家吃。

    母亲会清点亲戚拿来的礼品,要分清楚哪件礼品是哪家亲戚拿来的,因为我家再走亲戚时还要拿上这些东西,万一礼品转回到本家就尴尬了。

    记得有一次,亲戚都串完了,还剩一个点心匣子,它是像个鞋盒那么大的牛皮纸盒子,上面覆盖一张红色的纸,再由纸绳捆扎结实,留出一个提手。母亲说都拜完年了,你们把它吃了吧,于是母亲打开点心盒,结果发现里面的点心都发霉了,长出了灰色的毛。“这一盒点心指不定转了多少家了呢!”母亲生气地说。

    一晃长大了。

    过年如同走过场。准备再多好吃的,也没什么食欲。期待已久的春晚一次比一次令人失望。没有了鞭炮声,昔日繁华的街道上人潮褪去,冷冷清清。

    一晃快要变老了。

    等真的变老了,或许儿时过年的快乐又要回来了。因为孩子们长大了,飞走了,或许只有过年才能团聚。对比平日里的孤独,那含饴弄孙的景象,得有多快乐?!

    小时候过年,哭着哭着就笑了。

    长大了过年,笑着笑着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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